黎孤不情不愿地接过鱼竿,身影渐渐隐没在花丛中。
在他身后,韶言松了一口气,心想让黎孤去摘花瓣,怕不是把能吃的不能吃的一起摘来,回去他还得再挑一遍。
他俩忙活半天,可算是忙活完,吵吵闹闹地往寮府走。
拎着用树枝穿好的鱼,黎孤越寻思越不是味儿,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安逸了。
孤影啊孤影,黎孤在心里默念起自己的代号,身为天云楼第一刺客,你怎能如此安逸?
“你愣着做什么呢?”
某个冤家的声音在前面传来,黎孤,代号孤影,天云楼第一刺客兼实际掌权人,立刻放弃了自我谴责,抡着两条大鱼朝韶言袭来,誓要将鱼鳞甩他一身。
与此同时,韶言,字景棠,前君氏客卿,韶氏二公子兼宁古塔现任寮长,抱两袋子玫瑰花瓣躲避着鱼鳞袭击。
笑声,痛骂声,在这大片玫瑰花田里甚为清晰。
若韶清乐在,保不齐会嘲笑他俩加起来最多三岁——当然了,更有可能的是韶清乐也加入其中。三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中年男人在玫瑰花丛里打滚,被扎一脸刺,那场面,只会更混乱。
回到寮府,大门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韶言还疑惑呢,一抬头,嚯——墙秃了一大块。
什么人啊,门没锁还翻墙。
事实证明,韶言和黎孤回来的正是时候,但凡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他们本来想着外面那群刁民顶多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来救
人,没想到居然直接要杀人灭口。
黎孤进门的时候,韶言留下的结界居然已经被破坏了。刀架在那少年的脖子上,似乎已经见了血。
黎孤的突然出现,让行凶者愣了一下。抓住这个时机,黎孤轻转手腕,袖箭自他左臂射出,直射那人的喉咙。
人是没伤到,黎孤上前查看少年脖子上的伤口,顺道给地上那位补了几刀。大概是他堪比分尸的补刀现场太过血腥恐怖,那少年被吓得发抖,黎孤喊了他半天都没反应。
等韶言放好鱼和花瓣,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对不起啊,没留下活口,下意识就一击毙命了。”
他脸上带着血,还朝韶言笑。韶言用手帕捂着鼻子过来,看了一眼尸体:“你还随身带着袖箭?”
“这不想着哪天你把我惹生气了,我顺手就给你一箭。”
“……你忘了这袖箭是我做给你的?”
“那不正好吗!”黎孤拖着尸体就要往外走,“总比自戕强吧,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韶言不太想计较黎孤杀人灭口的事,毕竟情况紧急,加之黎孤又是刺客出身,出手快些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韶言还是觉得有必要训斥他几句,比如说尽可能的不要在自家屋子里杀人。
这回可倒好,这间屋子短时间内是没法待了。韶言看着快吓傻的少年,赶紧把人领到别的屋子去,只是还绑着。倒不是怕他跑,只是这种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他
极有可能干出些不受控制的事。
《辽东地志》里有前人记载:『宁古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现在正是五月,这天说变就变,说下雨就下雨,正好方便黎孤毁尸灭迹。
顶级刺客的工作也包括着杀人埋尸。黎孤做这事明显比韶言得心应手的多,但这也经不住韶言的无理要求。
就算死了人,该吃饭还是得吃饭,不影响他俩的胃口。韶言拿着锅铲,出来提醒黎孤别忘了把脑袋割下来,一会儿还要让少年指认。
黎孤不耐烦地说知道了。韶言还不忘加大他的任务量,叫他把身子弄得碎一点,埋在后院某某块地下肥田。哦对了还得埋深一点,不然下雨冲出来怪不好的……
杀人见血没让黎孤恶心,韶言的话却让他恶心起来。黎孤问你他妈的不会用埋死人的地种菜给我吃吧?韶言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住到秋天就走,那时候菜还没熟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黎孤又被噎住,毕竟是他自己说他就住到秋天的。这时韶言又说:你也不是没吃过……
打住打住!黎孤怕了,赶紧向韶言服软讨饶,求他老人家收了神通别再说了。黎孤真怕再说下去他直接吐在这。
韶言大获全胜,笑着回厨房做饭去。
于是嘴里
骂骂咧咧但还是按照韶言要求处理干净的黎孤,在扔下带着血污的衣服后,直接一衣不着地到外面用雨水冲掉身上的血腥味。
出来倒水的韶言表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