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已闻到了美酒的香气。
是上好的竹叶青。
官道上的酒肆茶寮都不会太大,杏花村也只是一家小小的酒铺,小小的遮凉棚,小小的门户,上面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潦草地写着八个字。
浓茶酒水,牛肉大饼。
对赶路的人来说,这八个字实在已无异于美酒佳肴。
闻着远远飘来的酒肉香气,陆小凤也开始觉得肚子饿了,他掀开帘子,正打算把花满楼叫醒,结果眼前银光一闪,一样东西劈面朝他打了过来。
陆小凤用两根手指一夹,便捏住了那样东西,垂眸一看,却是一小锭银子。
再抬起头,花满楼正在冲他微笑,道:“巧得很,我也饿了。”
酒很香,茶很浓,花生和牛肉也卤得非常入味。
陆花三人坐在酒肆外的长桌旁,卤味下酒,颇为快意,连小湖北都分到了足够慷慨的一份,回到马车上大快朵颐。
两斤面饼、几大盘牛肉转眼间已被一扫而空。
当然,主要是花乐山吃的,花满楼的吃相很斯文,自然不会太快,陆小凤的嘴却一直在忙着喝酒。
花乐山忍不住道:“我认识不少爱喝酒的朋友,有的人一旦喝起来,更是恨不得住进酒缸里,但陆老弟你根本不是在喝酒,简直是在倒酒。”
花满楼修长的手指剥着花生壳,悠然道:“他喝酒一向跟喝水并没什么区别。”
陆小凤笑了笑,道:“若是叫我喝水,我可喝不下这么多。”说话间,又倒了一杯酒下肚。
花乐山抚掌大笑,道:“我总算知道,家里的酒窖为什么一年比一年空了,我还以为这几年老七变成了酒鬼,却没想到,他是在楼里藏了个酒鬼。”
陆小凤丝毫不以为意,他看了一眼花满楼,好像还觉得这说法很有趣,悠然道:“只听说过金屋藏娇,没听说过藏酒鬼的,我陆小凤又何德何能,有幸被花公子一藏?”话没说完,他已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笑声未止,嘴里先飞进一样异物,却是花满楼丢过来的花生粒。
花满楼微笑着,淡淡道:“你但凡多吃几颗花生,也不至于满口醉话。”
陆小凤嚼着花生,不说话了。
花乐山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道:“我已酒足饭饱,你们俩看样子也已吃得差不多,咱们这便上路?”
花满楼点点头,又道:“再打包些牛肉面饼吧,免得有人在路上饿死。”
花乐山又大笑:“好,没问题!”
面饼和牛肉用油纸包好,被酒肆老板那个身材瘦小的女儿送了出来,之前出来倒酒的也是她,长相虽普通,但一双大眼睛漂亮灵动,总是用眼角瞟着陆小凤。
陆小凤看着她,也不禁觉得很愉快。
二八韶华正是最容易心动的年纪,眼下的季节又正是少女情怀最懵懂的时节,而这样年轻鲜活的生命,无论在哪里见到,都会让人感到高兴,感到羡慕。
可这一次,大眼睛的少女却垂着眼皮,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冷漠。
是不是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个既英俊又可爱的男人,绝不是她这间小小的酒肆能留得住的?
“嗒”的一声,油纸包被放在桌上,大眼睛的少女也已转过身。
但她却没能走开,因为花满楼忽然一伸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