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道:“因为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花乐山气结,直起腰,吃吃道:“什么都没有你还让人看什么?”
陆小凤一字字道:“就是什么都没有才奇怪。”
他接着道:“我和司马云交过手,以他的本事,还不至于连我扔出去的那只酒杯都挡不住。”
当时月色宛然,他看得很清楚,司马云在转身提刀时,右臂忽然滞涩,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痛楚的神色。
——就好像他突然间胸口疼痛难忍,以至于连招式都变了形。
花乐山沉吟着,道:“也许是他旧伤发作,或者有什么恶疾。”
花满楼摇了摇头,慢慢道:“世上只怕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再巧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但这次绝不是巧合!”陆小凤道,“早在出手袭击花二哥之前,司马云就已经受了致命伤。”
他将司马云的右肩膀扳起来,伸手一指,一字字道:“就在这里!”
花乐山连忙低头去看,只见司马云肩头惨白浮肿的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
他忍不住道:“就这么个小针眼?可司马云并非中毒身亡啊。”
陆小凤点点头:“的确不是,凶手只是趁司马云不注意,将这根细如牛毛的针拍进了他的肩膀,但针上并没有喂毒,所以司马云并不会感觉到任何异样。”
花满楼神情微微一动,道:“我明白了。”
陆小凤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得通。”
花乐山看看陆小凤,又看看花满楼,无奈道:“合着只有我看不明白?”
花满楼微笑道:“凶手用的劲很巧妙,这根针进入司马云的身体后,并没有停留在肌肉上,而是随着气血流动,游走到了经脉之中。”
他叹了口气:“如果司马云不出手伤人,这根针也许永远不会要了他的命。”
陆小凤接口道:“但他夜袭花二哥,一旦运气使力,这根针就会加速游走,最终随着血流汇入心脏。我和花满楼赶到,出手制止司马云时,他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花乐山动容道:“所以,即便裘高岗不给他最后一击,这小子也活不下来?”
陆小凤点点头,沉声道:“正是!”
花乐山皱眉思索,忽然感到毛骨悚然,道:“也就是说,凶手早已料到司马云会对二哥出手了?”
花满楼道:“只怕不光是料到,司马云冒险行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授意指使的,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司马云活着离开似锦山庄。”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凶手布局之精巧,心思之缜密确实难得,但是,司马云今日并未单独行动,期间也从未离开似锦山庄。
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到这一切的人并不多。
花乐山忽然道:“可除了这个针眼,一切都只不过是你们的猜测。”
陆小凤抬起头,道:“所以我们才来找你。”他说着一笑:“听说‘铁胆神捕’最得意的左膀右臂,一位是兵器大家付右生,另一位则是关中资历最老、技术最精的老仵作王百草。”
花乐山已明白陆小凤的意思,道:“我办这样紧要的案子,自然会把左膀右臂带在身边。”
陆小凤抚掌道:“不错,有了王老前辈的帮助,想必不难证明你我的猜测。”
花乐山目光闪动,道:“希望这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后园中,花木正值繁茂之际,却不知为何有几分萧索之意,晚风入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杜鹃花香。
陆小凤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花香。
从如玉赌坊到似锦山庄,短短几天里,已有至少六人丧命,连花满楼的二哥都险些着道,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
他指尖摩挲着一枚牌九,那枚在百花楼的废墟中,从被灭口的顾清风手里抠出来的“铜锤幺六”,此刻似乎已经有了不同的含义。
但他们除了猜测外,手中连一丝证据也没有。
“花满楼,”陆小凤忽然道,“我现在真的很奇怪,你的头难道不痛吗?”
花满楼笑了:“不痛,只因现在正有人替我头痛。”
陆小凤无话可说,这头痛本就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