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这一胎能安稳落地,陵容也是很辛苦。日日去太后宫里陪她念念经、抄抄书,有竹茵这个老人的提点,她倒也能和太后相谈甚欢。
太后毕竟是老人,最需要的是儿孙的陪伴。
偏偏帝后二人一个和她不甚亲近,一个做的事惹她不喜,皇后也不是个有孝心拿出时间陪老人的,果郡王也不能日日来看太后。
陵容身上怀了她的孙儿,身世清白又健谈风趣,日子久了也讨了太后几分欢心,私下叫竹息特意告诫皇后不许动这一胎。
人情都是需要用心去经营的,而太后对陵容的喜爱,在她寿辰这一日又多了不少。
当今太后一向低调,甚少出席宫中宴会,便是她自己的生辰也一向是不去大办,只收下几个太妃、王爷的寿礼便了事。
宫中的新主子里,怕是都有一半以上不知道她老人家的生辰在何时,更不提为她精心准备贺仪,听到别的宫有动静便跟着选几个物件送去寿康宫,横竖太后也不会召见她们。
陵容如今算是寿康宫的熟客,对太后的一应事物自然上心,那幅百鸟朝凰的画早已悄悄裱好,只等着三月十九这日送去给太后品鉴。
她自己有所准备,也没有忘记提前知会眉庄,后者的寿礼是厚厚的一本佛经,特地把字写得大大的,方便太后这样眼力不济的老人翻看,眉庄又练得一手好字,纸上字体娟秀温婉,很是叫人舒心。
寿辰这日,陵容估摸着到了太后午歇起身的时候,便带着宫里人抬了画往寿康宫去,到咸福宫时又进去叫上了敬嫔和眉庄,两人俱已准备妥当,很快便拿上寿礼带上宫人,三人一道往太后处去。
等三人呈上寿礼,敬嫔便带着陵容和眉庄行礼祝寿,太后赶紧叫竹息扶起她们,等三人坐定后才一一瞧过她们献上的礼。
太后对后宫众人一向公道,又是个重规矩重尊卑的,因此第一个夸赞的是敬嫔绣的一副观音送子图。
“敬嫔的绣工越发好了,观音面容祥和,怀里抱的娃娃灵动有福相。皇帝子嗣太少,这幅绣品寓意是极好的,哀家便把它日日挂在寝宫内,只盼着后宫里多传喜讯了。”
陵容凑趣道:“敬嫔姐姐实在用心,臣妾瞧着这菩萨的脸倒是和太后娘娘很是相似呢!”
太后又细细看了一番,竹息在一旁也跟着瞧,笑道:“老奴也瞧着很像太后娘娘,可见敬嫔娘娘实在是用心甚多。”
太后乐呵呵地拍了拍竹息的手,“你这老丫头眼力一向好,你说像哀家那便是真的像了。敬嫔用心了,哀家很是喜欢你的这份寿礼。”
陵容替敬嫔说了话,敬嫔自然也不会干受着,谢了太后的夸奖便称赞起陵容的画来。
敬嫔:“臣妾也只会这点笨手艺了,比不得两位妹妹书画上的才艺。洛妹妹把这画一直藏着掖着不叫人看,便是方才在路上也用红布盖着,太后娘娘您要不揭了这布,叫臣妾等也开眼长点见识呐。”
这话却是不假,陵容想着要给太后一份惊喜,亲自拆开礼物的感觉又岂是大喇喇地放着叫人看能比的,因此一直没有叫旁人瞧过,便是皇上和眉庄也没能得见。
眉庄也附和道:“敬嫔姐姐说的是,臣妾每每去陵容那里,总见她神神秘秘地在内室忙活,也不叫人瞧,臣妾想冲进去看看吧,她还笑话臣妾心急。您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今日便叫咱们一睹为快吧!”
太后一向觉得眉庄稳重,没成想她还有冲进去看画的一天,还偏偏什么也没看到被揶揄回来了,觉得她们姐妹俩实在有趣。
“那哀家便可怜可怜你们,咱们一道瞧瞧洛贵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说罢便扶了竹息的手,上前解开了桌案上的红布,露出了下面九尺长、三尺宽的绘图。
窸——
殿内的人不禁都吸了一口气,只因眼前的画实在是好看得叫人震撼:金红交错、华丽无比的一只凤凰立于奇石旁,姿态矜贵,睥睨万物,其左边的画面中是各色鸟雀,端的是无比灵性,只是姿态谦卑,如众星拱月般围着那凤凰,好一副百鸟朝凰的壮丽景象。
太后一生伏低做小,没有享过正宫皇后的派头,可她终归是当了太后,雍正朝唯一的太后。是以,这百鸟朝凰,是她一生都在内心十分渴望的尊贵。
而如今,谁还能比她更适合这幅画呢?便是那位总压在她头上的舒妃,也没有资格!
陵容复又跪下,贺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敬嫔、眉庄、竹息并殿内其余宫人,跪下齐声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大礼敬拜时才会用到的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