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把托盘放到床头的木几上,抱臂站在榻边,“起来,喝药。”
兰画眼皮动了动,浓睫却还是无动于衷的耷拉着,她索性放弃,呢喃般重复着,“水,水”
誉王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伺候人喝水这一项,况且还是屡屡挑战他耐性的女子,他惩罚般扯住她的手,语气严厉,“自己起来喝。”
借着这点力,兰画摇摇欲坠的起来,又软绵绵的跌下去,江湛眉心一皱,顺势挥出长臂,将她捞了起来,撑着她没有骨头般的细腰,坐到了自己腿上。
兰画软绵绵靠在他的胸前,口鼻吐出的全是热气,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她抡拳捶在他的胸腹,恼道:“水!”
上辈子真是欠她的。
江湛垂眸凝了她一会,先去端了那碗凉茶,对到她的嘴边。
唇边袭来一阵凉意,兰画眉梢一提,就着他的手,粉腮一鼓一鼓,直到喝尽一杯才停了下来。
她头一歪,正想心满意足的睡去,却又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情,“醒酒汤。”
鼻尖侵入一股难闻的草药味,她眉头皱成了一疙瘩,拼命的摇头。
“醉成这样,必须得喝。”江湛箍住她,逼着她喝了下去。
被灌了半碗醒酒汤,混沌的脑子暂得一线清明,兰画缓缓掀起眼帘,入目是江湛坚毅的下颚线。
她失魂一瞬,手不受控制的掀飞了药碗,骨瓷碎裂的声音清亮又尖锐。
江湛怔然,垂睫看她,却见那双水漉漉的杏眼已经张开,充满了怨念,他敛目讥嘲,“你还不高兴?”
兰画头晕目眩,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可是却清晰的记得这一眉一眼,这张脸是她两辈子的噩梦。
心里的恨被酒气蒸腾进每一个细胞,她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伸胳膊攀上他的脖颈,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视线正好与他齐平。
江湛浑身僵住,女子软软的双臂箍在他的后颈,整个身子倚住他,这姿势,说不出的旖旎。那夜,她也是这个姿势。
只是,同样是美目迷离,今日似乎多了不加掩饰的锋芒。
突然“啪”的一声,她猫爪子似的小手打在他的脸颊,一下一下的贴巴掌,由于手不受控,最后“贴巴掌”索性变成了满脸揉搓,虽不疼,侮辱性却极强。
两人离的不远,鼻尖的距离不过一拳,江湛威胁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眼底,警告的意味森森,“放下你的手。”
她眯起醉眼,把他的威胁压的稀碎,一脸蛮横道:“江湛你个大恶人,你是我两辈子见过最坏最坏的坏蛋。”
江湛肺都要气炸了,被揉搓到变形的五官陷进一片乌沉,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虽气极,却也不想和小酒鬼一般见识,只伸手箍住她的双臂,问道:“爷怎么惹你了,就为了一个铺子?”
一听到铺子,兰画恼意横生,使出浑身的蛮力朝他扑去,江湛没防备,两人齐齐跌进床榻内,跌落的那一刻,他伸出胳膊把兰画紧紧护在怀里,平时看着纤瘦的女子,如一个肉团,撞的他心口疼。
兰画可不承他的情,那两间铺子是她心中无法泯灭的痛,她手脚软绵,使不上劲,却恨眼前的人恨的牙痒痒,遂不管不顾的扑到他的脖颈上,像一只撕咬猎物的小兽。
“咯吱”一声,男人圆滚滚的喉结上留下一排血印子。
江湛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文雅的词也冒出来了,“你又不是狮子狗,为何咬人。”
萧太后殿里就有一只狮子狗,江湛小时候被它咬过,可他瞅着,兰画比那狮子狗可狠多了。
兰画晕晕乎乎的,江湛说什么也听不全乎,心里只有报复后的酣畅淋漓。
咯吱咯吱咯吱
小姑娘任性的箍住他,他动一动都有些困难,一向杀伐果断的誉王爷竟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除却最开始她下嘴太狠,之后力气越来越轻,跟挠痒似的,他放弃抵抗,任由她在自己喉头磨牙。
忽然脖颈划过一道凉意,继而泪流如小溪洇湿了他的前胸,他心里一揪,猛然抱着她坐起,不解道:“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