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金钗,弹琴唱曲,江湛倏然张大了眼睛,急声问:“乐坊的名字是什么?”
孙尚书挠挠头,努力回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春风乐坊!”
夜色静谧,圆魄高悬,本该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光,烟柳巷的秀楼下却三三两两坐着鲜衣浓妆的女子。
一个女子百无聊赖的搓搓指甲上的丹寇,语气恹恹道:“早知道动动手指就能勾到男人,谁还情愿躺着受罪呀。”
另一个女子朝云湖的方向瞧了一眼,捂嘴笑道:“妹妹才说错了呢,她们那样才要真功夫呢,我们倒是可以偷懒。”
“切,都是卖,谁还比谁高贵了,她们呀,平时自诩清高,还不是从我们嘴里扒食。”
“唉,也不能这么说,她们再折腾,那喜荤还是得来找咱们,不过我瞅着,最近越来越多的端方文人朝云湖那边跑呢。”
“咳咳,我喜欢文人,那小脸一摸就红,就是给的银子少些。”
嘻嘻嘻,哈哈哈
与这边的自娱自乐不同,今日的云湖河畔人声鼎沸,精彩纷呈。
半个城市的风流才子挤在环湖栈道上,等着一睹美人风采。
据悉,春风乐坊新出的这一批乐女,潜心修练了三年,色艺俱佳,一共十人,故而被称为“十大金钗”。
从今天的阵仗来看,春风乐坊的华坊主也颇看重她们,为了她们的初次登台,煞费苦心。
十艘雕栏玉柱的画舫沿湖岸一字排开,绕湖大半圈,每个画舫内灯火通明,饰以鲜花、锦带,姑娘们在画舫的花台上表演,观众站在沿湖栈道欣赏。
打赏的方式也别具一格,湖边支了一方书案,春风乐坊的账房先生坐在后面,观众可以拿银子在此购买花束,喜欢哪位姑娘,就可以把花束抛到她的船上。
不过买不买,全凭自愿。
话虽这么说,距表演开始尚有一个时辰,账房先生已经命人补了十次鲜花,现在合城的鲜花都在赶来的路上。
比起当着姑娘的面掏银子,抛鲜花实在是雅趣的多。
宴行拿手里的碎银子跟风买了几朵花儿,小声嘟囔,“待会船上若真有兰画姑娘,这几朵花就有主了。”
江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那一方小招牌上,春风乐坊,呵,他怎么忘了呢,三年前在吴福楼,兰画和这位华坊主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当时华坊主就有邀约的打算,还给兰画留了拜帖。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烟花之地,他甚至想过兰画被掳被卖,也没想过她会沦落到这里,故而这烟柳巷从来就不在他的搜索范围。
没想到近日的证据却指明,她很可能在这里。
这个真相鞭笞着他的内心,难道她宁愿沦落风尘,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不可能,这事没有一点可能性。
若非亲眼看见,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忽而,就在他紧盯的方向,驶过来十叶扁舟,扁舟上玉立着十个婀娜的身姿,身披轻纱,面带幂离,头上的金钗在暗夜里,闪闪发光,正是昌记银楼定制的款式。
扁舟顺水而行,缓缓靠近画舫,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一道道倩影,踩着一级一级台阶,缓缓像花台走去。
江湛目如鹰隼盯着台上,双手亦慢慢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