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云娘轻叹一声,“还是等等江南的消息。”
正说着,外头丫头进门传话,“掌柜的,阿涧又叫人困在柴房了。”
阿涧守在楚惊春门口,是她最贴身的小厮。可这人要吃饭休息,哪能真如一根木头一般,不离半步。但凡离开,就能给人钳制他的机会。
云娘倚在榻上,甚至懒怠得去瞧。轻白炙手可热,太叫人眼红,终归不过是楼里的姑娘叫人做得。任凭是哪个姑娘,也没什么差别。
“知道了。”云娘随口应着。
烟兰揣度云娘脸色,晓得云娘仍是放任的姿态。尤其,眼下知晓了阿涧的身世,更没得必要插手。
丫头却未离去,又是禀告:“大堂来了许多客人,吵着要见轻白姑娘。”
烟兰立时白那丫头一眼:“没个轻重!不晓得什么事要紧吗?”
进门来,竟是先禀报一个小厮如何。
丫头自知办事不妥,可垂下头又是忍不住小声辩解:“奴婢知错,可是……奴婢担心会出人命。”
“什么人命不人命的?”烟兰呵斥道,“小厮们聚在一起打闹不是常有的事,操的什么闲心?”
“他们手上都拿了家伙。”丫头声如蚊蝇,说完最后一个字,脑袋愈发低下去。
烟兰余光探着云娘的脸色,音色愈发严厉:“你是亲眼见着了还是如何?他是你亲爹老娘要你这么担心,好生干你的活去!”
丫头诚然是亲眼瞧了个真切,若非如此,又怎会这点事都分不清轻重?只是眼下这般情形,纵是她再没有眼色,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些人手执棍棒将阿涧逼在柴房的角落里,各个脸上显着极大的狠心,明显是得了人下狠手的示意。
阿涧起先仍如从前被人三两下就干趴下,可他耳边随即想起那女子清冷的语调。
她说,要还手。
阿涧咬了咬牙,在又一根长棍落在身上前,猛地抓过身旁一根木柴拼尽全力地甩回去。
他的还击没有章法,不晓得在攻击时还要自保,只图在层层包围下撕开一个口子,好叫他离开。
或是因为他的还击,那些人本以为轻易就能将他解决,见他龇牙咧嘴做得是满面凶狠,不由得也拿出十二分的气力应对。不多一会儿,阿涧便是满身伤痕。
只是尚且没有人击中要他不能动弹的关口,唯疼得厉害。他便一味咬着牙,尽是横冲直撞,仿佛要拿着根糙木头杀个血肉横飞。
与之相对的,是大清早便极是热闹的大堂。
春和楼繁盛乃是人尽皆知,却也从未如今日般,日头还未移到头顶,已是人声鼎沸。
云娘满面笑意摇着团扇,待喧嚷告一段落,方才悠悠然开口:“诸位来得也忒早了些,这大清早的,姑娘们都没起身呢!”
虽说春和楼乃是个彻夜开门的酒楼,可这个时辰迎客,也不过备些早点小食罢了。
人群又是沸腾起来,大体入耳不过“轻白”二字。
云娘方是抬手挥了挥扇子,叫一众客人静一静,这才道:“我知道诸位要见轻白姑娘,可轻白姑娘一回也只得见一个客人不是。不如这样,哪位公子老爷出的价高今日便可得见轻白姑娘。”
“我出两千两!”人群中很快有人喊道。
音落,便有那不大豪横的男子不服道:“不成,掌柜的,今日可是我先来的,当由我去见轻白姑娘。”
“这事儿还论什么先来后到?”又一人喊道,“掌柜的,我出三千两。”
“四千两!”
数目不停上涨,吵嚷着楼上或睡或醒的姑娘都伸出一只耳朵,细细听着。
地字一号房内,只着一层梅色里衣的女子坐在桌前,柔夷扣着桌板,扣得粉白指尖几乎要被生生折断。
丫头从窗缝又瞧了眼外头的情形,回身禀道:“姑娘,外头已经喊到两万两了。”
眼见女子愈是气得银牙咬碎,丫头赶忙又道:“姑娘莫急,左不过就叫她得意这一时,到时人人都知道她护不住自个身边的奴才,看往后谁还敢在她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