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展二府联姻,虽是喜上加喜的好事,但自婚讯传出,京城高门贵府间就议论纷纷。
不是嫌弃展玉颜命硬克夫二嫁配不上司空府,就是觉着何世恒不学无术荒废了好出身,还说是他想娶贵女娶不上,眼瞅着二十好几了还没成家,才编造什么青梅竹马的借口,急急忙忙成的亲。
更早有传闻,何家到了这一代青黄不接,孙辈难再有祖辈父辈们的辉煌,毕竟长房长孙至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其他子侄子孙虽好些,但亦无出挑之才。
朝权斗争下,无数人盼着能亲眼见证门阀世家的衰败,因此,当听说这一门婚事时,更觉着自己所盼的事近了,他们看不起二嫁的新娘,也不信一个纨绔子弟能浪子回头。
然而何展两府的联姻,所求所盼是一对新人此生的安乐和美,不是政治联姻,更非利益所驱,仅仅因为这两个孩子彼此相爱,长辈们家人们就想要给他们一生的幸福。
此刻,新人并肩而来,新郎满面春风、大方稳重,再有那万里挑一的俊美衬着华丽的喜服,哪里有半分外面传说的吊儿郎当。
新娘执扇掩面、仪态优雅,每一步都走得高贵端庄,满身珠光宝气,但不见步摇乱飞,不听佩环叮当,高门贵女当如是。
因今日贵客众多,厅堂座次有限,七姜夫妻和兄嫂弟妹们都站在长辈的身后,从玉颜进门起,就叫她看呆了。
明明不是头一回见玉颜穿这身凤冠霞帔,为何一模一样的衣裳,此刻见到的新娘,比之前在闺阁试穿试戴时,活脱脱换了一个人。
“怀迁……”
“怎么了?”
七姜动情地说:“太子妃娘娘册封时,我只能在高阶下低着头,还差点犯了错被母亲责备,但我相信,玉颜此刻的贵气,绝不输太子妃娘娘。”
展怀迁自豪道:“不敢比娘娘,但我家姑娘自然是最好的。”
七姜说:“这还是玉颜吗,这还是我从祠堂里背出来差点死了的姑娘吗,那么美那么高贵,她一定会是比大舅母更了不起的当家夫人对不对,怀迁,我、我……”
展怀迁听着小娘子声音都哽咽了,忙笑道:“可不许哭啊,今天是玉颜的好日子。”
七姜抬起脑袋,红着眼睛说:“我是不是也很了不起,是我救了玉颜,是我逼着甄家与她义绝,都是我。”
展怀迁在袖子底下轻轻捏着妻子的手,毫不犹豫地点头:“都是你的功劳,你也会是我们展家最了不起的当家夫人。”
七姜镇定下来,挺起胸膛说:“那是自然的,我可不愿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我只会横行霸道,等我们将来各自管好了小家,还要协助太子妃娘娘母仪天下呢。”
展怀迁含笑点头,轻声道:“好了,他们要拜堂了。”
七姜立时站得挺拔,兴奋而激动地看着一对新人在喜娘和礼官的指引下行礼。
犹记得那个跑来太师府乱窜的大白鹅,也忘不了奄奄一息遍体鳞伤的可怜人儿,但如今,他们优雅高贵、从容大方,在长辈、家人和满座亲朋的祝福下,终于结为了夫妻。
此生有幸见证这样一段命运的逆转,七姜更加相信,只要好好活着,人生就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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