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睡觉,一觉睡三天”的鹿总督,那天睡醒想下楼要杯咖啡,竟然在军营撞见哈德医生。惊喜之余,隔着祖孙辈儿的两位“老友”蹲实验里畅聊了三天。
那三天,每餐必有焗蜗牛、羊奶和面包,吃到哈德医生想吐,达米诺斯安排的。
从此,哈德医生怕了那位长得像希腊雕塑一样的军官。
他实验室搬进军营的第四天,跟皮皮搭成口头协议,让她做临床实验的志愿者,他帮皮皮恢复她跟云歌在内世界的联系。
这是海盗基地,实验物资极度匮乏。哈德医生又只是一位流浪科学家,没有助手,也没有他在联邦时获得的强大研究团队做支持。鹿总督还忙得不可开交,她留给哈德医生的实验时间相当有限。
各种条件限制,导致前五年的实验没有任何进展。直到第六年,皮皮才偶尔能在内角度瞧见零星的太空战炮火的影子,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人和事——哈迪医生推测,可能是云歌潜意识的记忆。
至于什么时候能完全找回她跟云歌联系,“著名”的麦哈·哈迪也没有十足把握。但这一切对皮皮来说,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大礼包,至少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和事。
于是,隔着祖孙辈儿的一老一少,更加热衷于沉迷在实验里。
远在星云区的空间站里,有人比麦哈·哈迪更加热衷于实验。整整一座空间站做成的实验室,只有一件实验品,而且一个实验一做就是十年,还在继续。
丹麦白不锈钢墙体的空间站,从内到外一个格调,站内偶尔有些深浅不一的灰色装饰,竟然是为了避免研究人员得雪盲症才涂上去的。
住在这里,跟住在极冻星没什么区别,得想方设法弄点色彩出来,才能避免冷淡到极致,从而害怕自己没人性。
——纯属已存天理的地儿。
纯净洁白的椭圆形天鹅蛋,嵌在七彩星云里,像极了囚禁公主的城堡。但是这里囚禁的,并不是公主,只是公主想要的纪念品。
空间站内唯一乱得有点人情味儿的,是十年如一日在这里负责实验研究的博士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堆满各种实验器材,角落里铺一张够他一个睡的板床,靠窗位置一张方桌。方桌靠窗的角落里摞一摞手绘图纸,图纸上溅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油点点。看样子,博士画图、吃饭都用一张桌子,没有多余的家具。
趴在方桌上修改设计图的博士是位老人家,须发尽白,头发乱糟糟的,趿一双旧拖鞋。他动作迟缓,不怎么利索,画图的手指却很灵活。
咚,咚!门外有人手动敲门。
博士有博士的规矩,不准给他实验室装门铃,他讨厌门铃刺耳的声音,也讨厌各种机械音。
“进来。”博士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摁一下图手边的单向“对讲机”。
穿白大褂的助理,怀里抱一摞纸质资料推门进来。资料放在大方桌上,他才跟博士讲话:“博士,夫人来了。”
“嗯,知道了。”博士埋头修图,没打算就此起身接驾。“让她等我十分钟,这就过去。”
助理离开后,他的设计图也修得差不多了,不大利索地收拾起铅笔、橡皮擦和绘图工具,卷起图纸搁在角落里,这才起身离开那间堆满实验器材的小小的实验室。
博士起身的一瞬间,可能所有人都要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