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却道:“这才正常,忠厚农家子谁不想守着爹娘妻儿过安稳日子。”
大郎望着台下排起了长队等待领路费回家的青壮,心疼道:“如今咱们急需募兵震慑淮畔三军,放走这么多青壮,当真可惜啊”
“大郎,自古以来,天下强军可有抓壮丁抓出来的?”陈初反问。
大郎自知陈初说的不错,却还是道:“他们打我桐山,咱们没杀他们、没惩治他们做苦役已属难得,却还发放路费,我心里不爽利!”
陈初叹了口气,道:“大郎,咱们来蔡州,千万莫要把自己当做占领军。此处应视为我们的根据地桐山一县之地人稀地窄,只有把蔡州也经营成桐山那般,才有些许成就大事的可能。现下这般,只为民心”
大郎沉默片刻,扭头对陈初咧嘴一笑,“初哥儿,我只不过牢骚几句。怎做自然需你拿主意,你说怎样,我便怎做。”
陈初朝大郎笑笑,忽道:“对了,我让你打听那人找到了么?没死吧?”
“没死。”大郎在下方睃巡一番,伸手一指,道:“那不,就那个汉子,你怎认识他的?”
“也不算认识,承他家人一饭之恩。”
说罢,陈初从点将台上走了下去。
申时初。
武同和李骡子站在领路费回家的队伍中,不住踮脚往前张望。
“骡子哥,要不咱们别领钱了,直接走吧?”武同有些着急。
他无有音讯一个月,家里不知着急成何等模样,老娘身子又不好,万一急出好歹怎办?
此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噫!净说胡话!”李骡子却一顿脚,斥道:“每人二十文呢!咱们这次出去这么久,又分文饷银没得,家里此时只怕早已断粮多日了,能带二十文走,也能糊口几日!”
听李骡子这么一说,武同安心排起了队,仍没忍住好奇小声问了一句,“骡子哥,你说,这桐山兵不但不杀咱们,还给咱钱是为那般啊?”
李骡子认真想了一下,最终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咱们此次稀里糊涂跟着郑都统去了桐山,搞的灰头土脸不说,也当真对不住桐山乡亲啊”
“你就是武同?”
谈话被打断,两人闻声看过去,却见一名年轻将领身穿镶金错银铠甲,站在几尺外。
见对方是找自己的,武同不由紧张起来。
那李骡子倒是颇有兄长风范的悄悄前移半步,把武同挡在了身后,边点头哈腰边谄媚赔笑,“将爷,俺这兄弟不晓事,若哪处得罪将爷,千万莫往心里去,俺给你磕个头,将爷把俺们当个屁放了吧。”
眼瞅李骡子直挺挺跪了下去,武同眼窝一热。
两人的村子相邻,自从被抓丁进了神锐军,李骡子就对武同处处照顾。
一个月前,在桐山西林村,若不是李骡子机灵拉上武同跑了,说不定后者此时早已化作了白骨。
陈初一个眼色,长子便把李骡子拉了起来。
陈初很是意外,不由多看了李骡子一眼,笑道:“倒是个义气的,你叫甚?”
听闻这年轻将领询问李骡子姓名,武同以为他要寻骡子哥麻烦,赶忙一步上前,“俺就是武同,要打要杀随你,莫牵连旁人!”
说话间,不由自主往南望了一眼。
往南再走十里就是他的霞溪村了,却不知怎得罪了人,这家不知还回不回的去了。
陈初细细打量了武同一眼,哈哈一笑,掏出两锭银元宝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