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骡子唯恐两人再拌嘴,赶忙问向李科,“李先生,接下来准备作甚?”
李科被问,收回看向罗洪的目光,稍稍沉默后,悠悠道:“回去后,找个女子成婚。这几个月见了太多人间惨事,需去温柔乡疗愈一番。”
这番话,说的李骡子和罗洪也沉默了。
的确,三个多月里,身旁尽是无序混乱、残忍杀戮,以至于让他们都产生了命如草芥的感觉。
是需要过过正常生活了。
“三个多月没有音讯,我那婆娘不知担心成甚了。去年,因为桐山一事,我也是几个月没信跟着我,净让她提心吊胆了。”
李骡子愧疚叹道,忽然之间很想妻儿。
李科却道:“此间事已了,骡子哥回去后可带着嫂嫂去桐山休假,我带你们看看鹭留圩,说不定还能赶上我成婚。”
“如此倒好!”李骡子一听,便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他早听婆娘说,三娘子和赵令人在桐山县有间‘蕙质兰心’女子会所。
里面有各种秘法,能养秀发,美容颜。自己那憨粗婆娘虽不说,但言语间的羡慕却是藏不住。
李骡子想带婆娘也去试一试。
旁边,半天没说话的罗洪却忽然以半热不冷的口吻道:“那个谁,若成婚,莫忘给老子说一声。”
李科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说笑道:“罗大哥,好说,你莫忘随份子钱就好。”
“份子钱自是少不了,你那席面若不好,可别怨我埋怨。”
“哈哈哈,好。”
此次淮北之乱,眼瞧已接近尾声。
三人各有各的岗位,往后只怕再难有并肩战斗的日子。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分别在即,竟有一丝难言情愫。
远处,一众漕帮弟兄围火而坐,因任务已成,心情放松之下,哼唱起了家乡歌谣
“编,编,编花篮,编个花篮上南山,南山开满了红杜鹃。”
寂幽荒村,欢快曲调,分外违和。
头顶一盘硕大皎月,高挂中天,俯瞰大地。
李骡子抬头看了好一阵,忽道:“今日,仲秋”
李科和罗洪同时抬头,二人都是得了提醒才想起今日是这般重要的节日。
中秋月明,阖家团圆。李科却止不住又想起三月以来见过的种种惨剧,不禁叹道:“愿天下同此月圆”
“愿天下同此月圆”李骡子和罗霍跟着轻声重复了一遍。
数百里外的桐山十字坡,一年一度的中秋灯展业已开幕。
灯火通明的鹭留圩又是一个不夜天。
此时此处的路安县岭下村,只有一群意外至此的不速之客哼唱着家乡歌谣。
把村子衬托的愈加孤寂幽冷。
原本,这个村子也生活着二三百口人,虽比不上鹭留圩的繁华,却也有属于她的温馨。
那年,村里的王二春和徐寡妇暗生情愫,却难成眷属。
那月,淮水溃堤,村子遭灾,全村老少在族老带领下外出逃荒。
那日,他们途径获丘县,不幸遇贼
王二春和徐寡妇先后客死异乡。
不想,乱军头目靳太平却殒命于此。
这一切,李骡子等人自不知晓。
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数因果循坏,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