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管是谁来,蔡婳都不许人进卧房骚扰猫儿。
卧房内,只找赵老太太和猫儿舅妈不离左右陪护。
这么做,自然引来一些小不满,特别是桐山出身的夫人们,来了都不让人看一眼,纷纷腹诽蔡婳太霸道。
但有些机灵的却暗赞蔡婳心思缜密。不让人探望可以让猫儿静养,有老太太和舅妈陪伴,又能免了蔡婳被人污蔑的可能。
这世上,谁害猫儿,老太太和舅妈也不会害她,因为猫儿是这两家人的靠山。
若她们不在,只蔡婳照顾猫儿,若猫儿真殁了,外界适时生出些‘蔡婳害猫儿’的传言,蔡婳便说不清了。
毕竟,两人存在竞争的身份太尴尬。
不管陈初信不信,总之心里会犯嘀咕吧?
这边,蔡婳送母亲和二嫂离去时路过花园,二嫂尤氏四下打量这精致园子,不由赞叹:“婳儿,你家这园子精巧处藏着奢华,着实漂亮。”
尤氏因有一个在唐州做推官的伯父,嫁进蔡家这等吏人之家后自视甚高。
近来,却因公公变吏为官,态度大为好转。
不过,蔡婳许是因为心情不佳,听到二嫂夸赞只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接茬。
尤氏和婆婆对视一眼,忽又道:“婳儿,我们好不容易来你家一次,你带我和娘亲去你住处看一看呗。”
走在前头的蔡婳回头看了看尤氏,又看了看假装不在意的母亲,叹了一声道:“好吧。”
几人折身去了青朴园。
青朴园也分内外两进,面积虽不大,却同样曲径通幽、静雅别致。
尤氏夸了一路,待三人进了蔡婳的卧房,尤氏一眼便看到了随意丢在了妆奁旁的奢华头面,不由两眼放光,走上前去拿了根嵌宝石花瓣纹蜻蜓金簪别在头上照了照镜子,艳羡道:“婳儿,这簪子的材质、做工,怕不是丁未时大周后宫里流落出来的物件!”
“二嫂倒是识货的。”
蔡婳搀着母亲坐了,自己疲惫的歪在了胡床上。
“真不错。”尤氏拔下金簪,又试了一支嵌石榴石金步摇,仿似随意道:“这等珍贵头面,别家大娘子都未必见过,都统倒是疼你,给了你恁多宝贝”
“二嫂,你想说甚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从尤氏一再强调‘你家’时,蔡婳便猜到二嫂想说甚,之所以耐着性子,只因为蔡婳看出来了,娘亲也在关心这件事。
果然,尤氏又看了蔡母一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婳儿,不是二嫂说你,如今令人病入膏肓,你需得为自己早作打算了!”
“二嫂,想让我作何打算?”蔡婳揣着明白装糊涂。
“啧!和二嫂还装傻啊!若赵令人去了,你需想好怎样让都统把你八抬大轿娶进门啊!这事可拖不得,以都统如今之势,不知多少家盯着呢。”
蔡婳很烦躁,却也知家人尽是为她、为整个蔡家考量,终是压下了性子,道:“小野猫又没死!如今,我只想着怎样救她,其他事,我还没想过。”
“哎呀!婳儿糊涂!这几日你遍请名医为她医治,又请了她家人来陪伴,便是都统回来也说不出你一个不是!你装装样子也就行了,莫非入戏太深真把她当姐妹了!”
尤氏自然想让小姑子做都统夫人,那说出去多气派。
不想,‘莫非入戏太深真把她当姐妹了’这句真心话不知怎就惹恼了蔡婳,却听她以独有的奚落讥讽口吻道:“二嫂整日钻营惯了,看谁都是汲汲营营之辈?想要风光,想要脸面,你回家鞭策我二哥去,让他也去做官给你赚个诰命来,在我身上使甚力气?我便是做了都统夫人,和你又有何干?”
“你!”
只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的尤氏气的不轻,转头看向了婆婆,“娘!我好心帮家里劝婳儿,却被她当成外人!这个说客,我不当了!”
“。”
蔡母闻言,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女儿。
尤氏的话,其实就是一家人的意思啊,只是身为娘亲蔡母不好张口,这才请了儿媳同来。
试想,若蔡婳做了陈夫人,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蔡源、还在桐山做吏的蔡赟、乃至打理家中生意的蔡坤,往后都有无限可能。
除了这些,蔡母对女儿真切的关怀也占了一大部分。
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纪在当今还不嫁人,简直吓人,绝对的大龄难嫁女青年。
如今蔡母最大的心愿,便是在死前能见着女儿嫁人、生子。可女儿性子乖张,蔡母是知道的,又兼当初采薇阁大火后,女儿和陈初当着数百人的面热烈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