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瑜被领进小厅内,见爹爹趴伏于案,修剪整齐的胡须上也沾染了酒水,不由好一阵心疼。
不想,正默默垂泪的陈瑾瑜却以为陈初在骂自己,不由‘哇’一声哭了出来,转身便要往外走,连爹爹也不接了
陈初急忙追了一步,抓住了阿瑜的胳膊,一个女儿家家的被人骂‘滚’,还是自己喜欢的男子。
阿瑜甩了几甩,但陈初的手如铁钳,她如何甩的脱,“叔叔松手,阿瑜走还不成么,省的让你看了生厌!”
酒窝中的半盏残泪,继续向下蜿蜒,淌到唇边
眼泪的微微咸涩,徜徉于二人唇齿之间。
这种情况下,陈瑾瑜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并因此生出逆反心理,让她愈加讨厌吴逸繁。
于是,陈初自顾自解释道:“那山贼是我安排的。”
陈初尴尬一笑,也懒得解释,若他说此诗乃一周姓诗人所作,接下来定是一连串的盘问,‘这位周先生还有何名作?可曾出仕’之类的。
陈初解释一句,手上发力一拽,将人拉进了怀里。
陈瑾瑜屈身一礼,微低了脑袋,望着地面道:“哥哥听说此事后气不过,找吴逸繁理论了,娘亲在家中哭了一下午,方才累了先歇息了。”
“毛蛋,背陈同知上马车。”
越想越委屈,低着头的阿瑜,杏眼中的泪包包化作一颗一颗小珍珠,一滴一滴砸在了地板上。
“阿瑜,可不是想你说的那般。你忘了?你和你娘要离开蔡州回返老家时,路上遇到了山贼。”
“呃”梨花带雨的陈瑾瑜仰起头,不明白叔叔怎好端端提起了这茬,可随后才察觉被陈初抱在怀里,一时忘了回答。
紧接,便是翠鸢的疑惑声音,“毛蛋你扯着喉咙喊个甚?聒的耳疼!”
“。”
这顿酒,直从日头偏西的申时末,吃到了夜深亥时末。
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的陈景彦大手一挥,闭着眼呜呜啦啦道:“给给,都给”
“我没有啊。”
脸颊上残留的泪水,顺势滑落,正好滚进了刚刚浮现出来的小酒窝中。
“我何时看不起你了?”
路上马车颠簸,陈景彦半醉半醒间,不住嘟囔,“五弟,好五弟。三哥幸得五弟不弃啊,呜呜”
陈瑾瑜越哭越痛。
房门外,灯笼映照下,两道身影正悄悄歪着脑袋,侧耳倾听
一看便是宝喜和毛蛋!
熏熏然的陈初比平日反应慢了半拍,尚未意会阿瑜的意思,却听外头毛蛋示警一般大声道:“哎呀,令人来了啊!东家在和陈同知在里面吃酒。”
连唤两声没反应,陈瑾瑜干脆自己捉了爹爹的大拇指,蘸了赤红印泥后,狠狠摁下了契书左下角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反而让她觉着叔叔也有‘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一面。
“叔叔莫要不承认。全因当初阿瑜主动约叔叔去官舍花园见面,叔叔定觉着阿瑜不自爱、鲜廉寡耻。呜呜呜。”
方才还罗唣不断地陈景彦已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爹爹,爹爹”
陈景彦觉着把陈初归类于读书人,是在夸他,可陈初却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