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应和,有些眼窝浅的,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如今这世道,便是亲儿子也未必肯给丧失了劳动能力的老人养老,也只有这蔡州,不,是只有路安侯夫妇才会管他们这帮老弱了。
“娘娘,侯爷甚时候还招兵啊!我想参军”
却见一名瘦高少年从人群中挤到了前头,面目长的倒也秀气,只是雀斑多了些。
“石头,想要参军可问过你阿姐了?”
猫儿似乎和这名少年还认的,不由笑吟吟问了一句。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岂需询问妇道人家。”
石头努力挺起干瘪胸膛,好使自己看起来更有气概一些。
猫儿不由眉头一皱,批评道:“如今在这世上只剩你和阿姐相依为命,长姐如母,往后可不许再这般说了!”
石头和姐姐玉兰是去年从寿州逃来的难民,父母都在贼乱中丧命,就剩了这一对姐弟。
去年冬,玉兰进了城南的纺场做了名纺工,但短时间内还没能力置地建屋,石头只能继续暂住孤幼局。
这对姐弟的经历,有些像当初猫儿和虎头的境况,是以猫儿听了石头的话,自然忍不住替玉兰说两句。
旁边,白露带着丫鬟们开始分发侯府带来的吃食。
因为两年前有过被贼人所虏的遭遇,平日里白露性子有些清冷,而此时面对一帮孩童,脸上终于洋溢起发自内心的喜悦。
没有家人、自然就不用回家过年的白毛鼠今日负责护卫令人,贼溜溜的双眼不住往那边瞄。
终于没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宝喜,“诶,宝子,这名常伴令人左右的小娘是谁?”
“哪个?”怀里抱着一名四五岁孤女的宝喜抬头看了一眼,没懂白毛鼠问的是谁。
“就那个,平日不爱笑那个”白毛鼠悄悄生出手指指了一下。
“那是白露姐姐。”宝喜是住家亲兵,对侯府相对熟悉些。
“哦!她也姓白,俺也姓白!缘分,真是缘分!”白毛鼠像吃了屁似的,缩着脖子嘿嘿直笑,却更显猥琐了。
“大戏里的白娘子还姓白哩!”
宝喜有所察觉,不由认真打量白毛鼠一眼,“白头儿,你还真敢想啊!白露姐姐是大娘子的左膀右臂。”
听出小兄弟是在隐晦说他配不上的意思,白毛鼠不乐意道:“咱好歹是侯爷的亲兵队将,很差么?”
“东家的亲兵队将自然不差。但白头儿你长得还有你这名字啧啧啧。”宝喜摇头窃笑。
白毛鼠相当不服气道:“长相是爹娘给的!名字咋了?老子大名白玉堂,往后你就叫我大名!”
“白白什么玩意儿?”
“老子白玉堂!”
“噗嗤~”
辰时末。
猫儿离了孤幼局,又去城南看望了安置在此的外府灾民。
灾民中有一部分已返回了家乡,剩余的大多进了场坊谋生。
猫儿出身底层,总能找到好法子迅速和大家拉近距离。
‘过年家里可有吃食’、‘可有冬衣冬被’。往往几句平常问候,便会将这些饱经流离之苦的百姓说的眼含热泪。
最后,猫儿还不忘再来一遍方才在孤幼局的说辞。路安侯‘公务’缠身,我代夫君来看望乡亲。
总之,猫儿的一系列行为,将陈初在蔡州本已崇高的威望,再次拔高了一丢丢。
而事实上,困于温柔乡的陈初直至辰时中才起床。
在青朴园进早餐时,茹儿小声说起了令人今日的安排,“令人说,她要先去趟孤幼局,再去趟城南,代侯爷看望孤寡老幼。午间,令人请了城中军属女眷相聚,也不回来吃饭了。令人还说。”
茹儿小心看了蔡婳一眼,早已听的入神的蔡婳,持着调羹停在唇边,忘记了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