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因此还闹出些许不愉快。
眼瞧如此闹剧,陈初却也未作阻拦,倒不是想出风头。实则是周齐二百年来对武人打压过甚,陈初想借此多感受一下被拥戴欢迎的荣耀。
一路南来,便是播撒了一路种子,或许未来数年后,此时围观过凯旋大军的孩童,见识了军人被夹道欢迎后,或许会埋下一颗从军梦想。
四月三十日,大军终于抵达蔡州。
休假前,照例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赏赐,可随后,陈初便不得不投入一项最让人难受的工作。战死将士安葬、军属抚恤、伤残军人安置。
不过,感情更细腻、形象更亲民的猫儿主动担起了前往军属家中慰问的事项。
两人这一忙,直到五月中旬,才稍稍得闲。
五月十六,陈初亲自带回家两名伤残老兵,一人名为王恩,三十一岁,跛了一条腿,原第五团伍长;另一人名为翁丙丁,三十五岁,左臂齐肘而断,原近卫一团连长。
因战地医护所的存在,淮北士卒在受伤后的存活率大幅上涨。
河北一战中,医护所救治的数百伤员,多数康复后已回归建制,但其中伤势较重的致残军人只能退出现役、复员回乡。
他们的去向大致分为两种,想要继续工作的,要么进入各场坊、村镇担任联防队这样的准军事组织教官,要么进入正在筹建的淮北马步军军官学校任职。
若不想工作的,便回归家乡,务农也好、躺平也罢,反正他们按月发放的伤残补助,足够养活一个三口之家。
而王恩和翁丙丁则情况特殊,一来两人都过了三十岁,年纪有些大了;二来,两人都没家人,即便回原籍也是孤零零一人。
他俩都是最早加入淮北军的那批,过惯了军营中兄弟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一听说要复员回家,不由对未来感到茫然,情绪极度低落。
陈初听说后,今日专门将两人带了回来。
入府后,陈初转去前院马厩,对王恩笑道:“老王,你本就是马军,虽腿脚不便利了,但养马赶车的活计应该难不住你”
王恩忙不迭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伺候人不在行,但伺候牲口可在行的很。”
为示自己和牲口有亲和力,王恩跛着脚,一歪一歪走到王爷的坐骑旁边,帮它顺了顺毛,夸赞道:“王爷,这赤焰骓果然神骏啊!”
‘赤焰骓’是军中好事者给小红起的艺名。
不过,正在闷头吞嚼黑豆的小红,显然对王恩这记马屁不感冒,抬头打了个响鼻,喷出的口水鼻涕洒了王恩一脸。
陈初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这老伙计,除了骚,确实没别的毛病。”
“咦~”
王恩随后抹了把脸,替小红辩解道:“王爷有所不知,神驹都性淫,这才说明赤焰骓精力旺盛!这马啊,和人一样。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哪个不好色?好色说明有本事,说明身子骨壮实”
“咳咳!”
翁丙丁偷瞄楚王一眼,赶紧咳嗽一声打断了正在发表独到见解的王恩。
王恩却没理解翁丙丁的善意,反而奇怪道:“老翁,你咋了?”
翁丙丁没搭理这憨货,转身对稍显不自然的陈初微一躬身道:“王爷,我和老王知晓您怜惜属下,可我俩都是粗人,王爷让我等做个门房车夫尚可。但这前院管事。属下已是身残之人,恐折损王府颜面”
来前,陈初已大概向两人说了。请王恩做王府车夫,请翁丙丁做前院管事。
王府既不会缺车夫、也不会缺管事,两人自是知晓,这是王爷特意给俩安排的一条后路。
翁丙丁却也因此顾虑,他一个残疾人代表王府办事时会不体面。
陈初却一皱眉道:“你们在王府做事,休要胡思乱想,谁敢说你们不体面,我便让他知晓甚是真正的不体面。”
说罢,陈初转身走出了专门饲喂牲口的偏院,“走,我带你们看看住处。”
翁丙丁和王恩落后几步,走出院子后,前者忽低声道:“老王,这里是王爷的府上,不是军营!往后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我怎了?”王恩摸了摸脑袋,竟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