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天策府率援金讨逆联军离蔡北上,经过东京城时汇合杨大郎部,共计八万余人继续往南京进发。
行军途中,各军素质差异很快便显现出来。
淮北军即使将每日行军距离由八十里缩减为六十里,安丰、临安两朝将士依旧叫苦不迭,时常出现掉队情况。
只得让张叔夜、罗汝楫率领后队沿途收拢掉队将士。
以至于五月中旬时陈初所在的中军已抵达南京城,而后队才刚到二百里外的霸州。
而受招前来助战的西夏军三万人早在四月中旬已驻在了京东望京驿。
入城当晚,陈初便招来一直留在南京的李科相见。
“举业,可想家了?”
二人从南线阁街头,径直走向皇城宣阳门。
“回王爷,说不想家那是假的,但比起家中那温柔乡,属下还是更喜欢这北地凛冽朔风”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宣阳门前。
按说,此刻暮色已重,外人不得轻易再入皇城,可今日守在此处的十七团团副周宗发像是已得到了提前通知,特意没有落锁。
即使在东京城外战况最为胶着的时候,驻守南京城的淮北两团也没有被征调南下,可见陈初对此处的看重。
“敬礼!”
周宗发一声低喝,守城军士齐齐行礼。
陈初回了礼,喊一声‘稍息’,随后便带着李科穿过长且幽暗的门洞,进入了皇城。
今日,皇后同太子回宫,宫内稍显忙乱了些,宣阳门内的前殿广场上不时有宫女太监提着灯笼进进出出。
偶有宫人看见一身蟒袍的陈初,却也不惊愕,行礼后各忙各的。
李科引着陈初穿过殿前广场右侧的千步廊,停在一栋黑灯瞎火的宫殿前,低声道:“东家,这便是来宁宫,东家若想将天策府办公场所安置在紧邻中枢的位置,此处最佳。”
陈初细细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来宁宫位处皇城外城,与三省六部办公的地方东西呼应,距离百官上朝的大安殿仅隔了一道应天门,大概和后世满清的军机处在同一个位置。
将天策府安置在此,不但可以让天策府属官省了繁琐的入宫流程,还可随时监控百官、朝局,加快公文传递效率。
陈初对来宁宫很满意,随后才提起了另一桩事,“西夏军那边怎样?”
“此次西夏军的主帅是皇帝李仁孝之弟李仁友,年纪刚及弱冠。”
“军容怎样?”
“军容。上月底,属下曾随韩尝前往望京驿犒军,见营中军士半数皆为老弱,便是青壮也不像是老兵。更重要的是,整个军营内死气沉沉,实在不像是为祸齐周百余年的西北雄兵”
李科捡扼要的禀报后,又加上了自己的分析,“想来,东京一战后,我军追击千里直入西夏腹地、兵临兴庆府,彻底将他们的心气打没了。”
这话倒是有依据,以西夏这般不足三百万口的小国,一战损失十几万青壮,不但耗空了国防力量,便是生产能力也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也正是在齐军的巨大压力下,李仁孝才被逼无奈,再从国内本已所剩无几的男丁中又抽了三万人来南京助战。
西北,有郑国公、枢密副使范恭知这样的老狐狸坐镇,西夏不出几年便得被耗死
就如这次,范恭知年初来信时,解释了为何必须逼迫西夏军四月中旬前赶到南京西夏汉化百余年,早从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变作了耕牧并举,他们的主要粮食作物便是麦子和糜子。
而麦子五月熟、糜子八月熟因东京一战大量损失的劳力,必会因此次抽调三万男丁而变得愈加捉襟见肘。
你看,你西夏收割庄稼时的劳动力不够,我齐国西北军刚好有人,帮你收割一下合情合理吧?
至于收获以后粮食归谁,那就再说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去往内城的应天门,李科见状,低声道:“属下先行告退”
再往里头走,便是后宫了,李科外臣的身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