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点点头,则继续往里走,守在宫门的太监对此熟视无睹。
沿着大安殿一侧,陈初穿过宣明门,得到消息的总管太监徐德海已提着灯笼快步迎了出来。
这徐德海也是黄豆豆的干儿,宣庆二年淮北军进了南京城,前者被调来听用。
见楚王有入后宫的意思,徐德海非常有眼色的支使了一名随行小黄门,让其在前头开路,驱赶不相干的人等,以免楚王夜入后宫被过多的人看见。
陈初却毫不在意,只道:“皇后娘娘在何处?”
“禀王爷,娘娘在昭明宫。”
“前头引路。”
“是。”
昭明宫,自金帝病重昏睡,便一直住在此间。
太子完颜安在淮北受了一肚子委屈,自今日回宫便一直留在昭明宫内。
酉时末,掌灯时分。
宫人点燃一盏又一盏牛油大烛,寝殿内灯火通明,却见这小太子趴在父皇的病榻前,双眼含泪。
同在此间的柴圆仪见状,上前劝慰道:“时辰不早了,殿下回东宫歇息吧。”
完颜安却抹了把泪,倔犟道:“儿臣不困,想和父皇说说话。”
柴圆仪叹了一声,轻抚完颜安脑袋,柔声道:“如今你父皇不能理事,社稷大任全担在你肩上,不可任性。”
许是柴圆仪温柔的动作起了作用,自小缺乏母爱的完颜安,在淮北时对前者的些许不满随即消散,只见他一个侧身抱了柴圆仪的腰,抽噎道:“母后,若父皇能理事,那淮北小儿岂敢欺我!待儿臣长大,重整大金,挥师南下一定杀了那陈稷!还有那陈娆,儿臣也不能放过她!”
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完颜安觉着自己又行了。
柴圆仪闻言,下意识看了侍立一旁的白露一眼。
白露目光下垂,毫无波澜。蒲鲜嬷嬷被杖毙后,白露便是柴圆仪给完颜安新找的嬷嬷兼东宫女官。
不听母后回应,完颜安不由抬起头望着柴圆仪道:“母后,您一定要帮儿臣!”
“嗯”
柴圆仪含糊应了一声。
这时,却有一名小黄门轻手轻脚入了寝殿,在白露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白露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
接着,白露和柴圆仪对视一眼,后者知晓白露有事要禀,这才挣脱完颜安走了过来。
“徐公公让人传话,王爷正朝娘娘这里来”
柴圆仪一听这个,意外之余竟露出些许期待神色。心情压抑困苦多年,她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便是当初与楚王做露水夫妻的那几日。
那是从身体到灵魂、由内而外的宣泄。
不过,柴圆仪能在金国生存下去,自然是极知进退之人,接触了一回蔡婳,便知王府女眷不好招惹。
是以,在淮北时分外坦诚和老实。
这回,楚王北来,也有家眷同行,是柴圆仪了解不多的陈瑾瑜,但后者却随着众多天策府文臣、家眷在后军,据说刚过霸州,还得三四日才能抵达南京。
心里有了期盼,柴圆仪不由急切了些,转头对完颜安道:“殿下,该回宫歇息了。”
“母后。儿臣今晚想留在昭明宫,陪陪父皇。”
“殿下!方才我与你说的都忘了么!”
柴圆仪露出了严厉神色,完颜安还真的对这位名义上的母后敬爱有加,见状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完颜亶的病榻。
随白露离去前,还不忘朝柴圆仪一礼,恭敬道:“那儿臣便回宫了,劳母后照应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