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曹柏道:“楚王为我家报了大仇,又将曾祖遗骸千里迢迢运回,使曾祖魂归故里,如此大恩,需当面跪谢!”
他这么一讲,左近认领骸骨的亲属纷纷觉得此言不差,不由都跟了上去。
数百步外,因安葬显恭皇后的吉时未到,陈初正与柴极站在皇陵前交谈着什么。
两人一个身材挺拔、威武内敛,一个虽身穿龙袍,却年迈腰偻,与陈初说话时总习惯缩着肩膀。
一时竟分不清谁君谁臣。
曹柏等家属乌泱泱足有数百人,外围警戒军士不明所以,自是不敢让他们胡乱接近。
乱哄哄的解释间,陈初察觉,便陪着柴极走上前去,询问道:“何事?”
曹柏等人都没见过楚王,但对方一身征尘,身材样貌都无比附和他们对楚王的想象,当即便认定了当前便是正主。
却见曹柏忽而一撩前襟,隔着侍卫,径直跪了下来,“谢过楚王为大周雪国耻、为万民报家恨,谢过楚王带回曾祖遗骸,不使曾祖飘零异乡。”
“谢楚王带回家父骸骨”
“谢楚王让我兄长归葬祖地,楚王大恩,没齿难忘!”
下方顿时响起了一阵夹杂了啜泣的答谢之声。
陈初忙穿过侍卫,亲自扶起了曹柏,只道:“护国安民,军人天职,当不得乡亲们如此。”
一片呜咽声中,柴极却格外尴尬。答谢人群中,明显能听出有许多人操着江南口音,甚至不乏淮南口音。
按说,这些人都是他柴极的臣民才对,可此时,大家伙好像同时把他遗忘了一般。
只对楚王伏地叩首,却无一人喊一声‘太上皇’。
不过,当年东京是在他手里丢的,如今这仇是楚王报的,人家确实谢不着你啊
陈伯康都替柴极尴尬,正悄悄观察间,却见陪同柴极来此的安丰朝右谏议大夫陶春来、提举常平薛徽言交头接耳一番后,趁葬仪尚未正式开始,悄悄退出了官员队伍,往皇陵深处走去。
陈伯康见状,也跟了上去。
此次迁葬的一千多人中,并非所有人都有亲属前来认领,一部分人全家身死无后的官员,便由陈初做主葬在了皇陵内。
这其中,有许多陈伯康的故人,而其中一人,和陶、薛都有关联。
皇陵深处,少了达官显贵,只有一些淮北军士,正在分批安葬至今未有亲属认领的骸骨,比前头冷清多了。
陈伯康紧赶几步,朝前方两人唤道:“陶大人、薛大人,等我一等。”
陶春来、薛徽言两人齐齐回头,见来人是陈伯康,不由露出几分不自在表情。
说起来,陈伯康主政淮南时,还是两人的上司,但齐历宣庆二年,陶、薛两人分别于寿春、扬州被俘,经陈景安一番苦口婆心,暂投太上皇,于安丰为官。
前年,晋王曾以太上皇之名,征伐临安朝此时各为其主,不免有些尴尬。
“见过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