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陈初已经喝多,小乙不禁有些担心,向大宝剑低声道:“老何,要不要遣人回府,知会王妃一声?今日陈大哥出府便没告诉家里,此时还不归,王妃怕是要担心了。”
大宝剑正欲开口,忽然眉头一皱,伸手示意,阻止了还想说甚的小乙,只见他朝西侧支着耳朵静听几息,忽道:“小乙,你和焦屠上马,往西北方向迎一迎,有数骑正在快速接近。”
只要在府外,大宝剑便是楚王安危的第一负责人,即便小乙完全没听到任何动静,但马上照做,招呼焦屠一声,两人一齐上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大宝剑依旧带着十余名好手留在原地,以防对方调虎离山。
小乙这边,上马奔出十余息,才隐隐听到正前方一阵马蹄急速踏地的哒哒声,不由佩服老何的耳力。
前出百余步,月光下,双方已能看见彼此轮廓,小乙迎风喊了一声,“何人在此纵马?”
对方大概也早已看到了他和焦屠,只听对方一人回道:“小乙哥,我是小满。”
大家常年都生活在王府,自然识得彼此声音,小乙马上放慢了马速,待双方接近,小乙还是吃了一惊,小满这边三马四人,中间那匹黑马上,坐的赫然是王妃和蔡夫人。
身材娇小的王妃,被蔡夫人双臂圈在身前,看起来有点可爱。
小满和沈夫人则是各乘一骑,一左一右。
蔡夫人见了两人,神色顿时一缓,对身前王妃道:“你看,我就说他来这里了吧。”
王妃却还是问了一句,“王爷可在此处?”
得了小乙明确的回答,两方合为一队,朝老白坟前驰去。
途中,焦屠数次看向小乙,欲言又止,后者却知他在惊讶什么,不由稍显得意道:“这有甚稀奇?王府里的嫂嫂们,可没有一个绣花枕头,骑马对她们来说是小事一桩!”
少倾,几人赶到老白坟前。
蔡婳一拧腰,漂亮的下了马,可猫儿却没她那般潇洒了。以前,官人不是没带猫儿骑过马,但那时上马有上马石,下马有官人抱下来,眼见蔡婳下马后自己往前走了,不由急道:“等等呀,还有我呢。”
蔡婳只得回身接了猫儿,还不忘嘟囔一句,“长那么矮,马都下不来!”
“。”猫儿此时顾不得和蔡婳斗嘴,下马后拎了裙摆小跑到了老白坟前。
月光下,却见官人脸色酡红,正在啰啰嗦嗦对衣冠冢倾诉着什么,多年夫妻,猫儿自是能察觉到官人异样情绪,不由鼻子一酸,跪坐在了陈初身边,低低唤道:“官人,你怎了?心里若有难受事,便说出来给猫儿听呀。”
刚在一旁站定的蔡婳,却大呼小叫道:“好呀你个陈小郎,想吃酒竟不找我,自己偷偷跑来找老白!”
反应迟钝了许多的陈初,闻声抬头,左右一打量,咧嘴笑了起来,“咦,婳姐和猫儿怎来了?”
蔡婳没好气的在一旁坐了,从陈初手里夺来酒坛,自己灌了一口,嘶嘶哈哈吐了气,才道:“明日你登基呢!却找不见了人,我爹和陈大人都惊动了,再找不到你,他们便要将东京城翻过来了!”
却见陈初稍稍怔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转头看向了老白的墓碑,隔了半晌才道:“登基啊老白他们,为了让我当皇帝才死的吧”
蔡婳已经猜的了陈初的心结所在,不由道:“老白他们是为了心中忠义二字。”
陈初却道:“死了这么多人,我若当不好这份差事,怎对得住他们啊。方才,我见了老白的娘亲,她说,若天下都变成淮北那般,老白才死得其所若我做不好咋办?”
某一瞬间,十几年来猫儿首次在官人眼中看到迷茫神色,心里不由一疼,赶紧握了官人的手,温柔劝道:“官人,你一定能做好的。”
“做不好就不做咯!”
蔡婳却向猫儿使了个眼色,随后蹲了下来,双手捧了陈初的脸,左右手的大拇指摁在陈初两侧稍稍下垂的嘴角上,往上一推。
嗯,原本略显沮丧的表情在蔡婳的手中变作了一副笑脸,只听她嘻嘻一笑,“喏,这才是我在桐山时一见倾心、永远信心爆棚的小狗!若心烦,皇帝咱就不做了,我们一家去你傲来祖地,怎样?”
在场的,不光是猫儿,便是小乙、焦屠都吓了一跳。哪有这样劝的!
明日大礼,现下你鼓动初哥儿撂挑子不干、回归祖地?
果真那般,整个淮北系不得全体发疯!
“傲来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