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健自打十多年前便到了淮北,最是知晓怎样才劝得住陈初。
“呵呵,皇后心肠软,那般说是吓你的,怎会真打你板子。”
果然,陈初嘴上这般说,手上却帮着曹小健收拾了一下御案,腾出了放粥饭的地方。
陈初端了那碗板栗粟米粥,小抿一口,不由笑道:“宫内厨子煮的这粥,倒是和军中火头军的手艺有几分相似。”
曹小健边帮陈初布菜边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自打贵妃来到临安,便将西苑御膳房内所有人都更换成了亲军火头军,陛下吃起来自然觉得味道相似。”
“哦”
这等琐事,陈初无暇顾及,也是今日才知,稍稍思索后不由道:“婳儿做事思虑深远,这么多年,若无她时刻留意照应,朕恐怕不会平安走到今天。”
曹小健大约已知晓了今早福宁宫内发生的事,不由低声道:“贵妃娘娘不管外界风评,当断则断,才干心智不输蔡相。”
“只怕又要被人骂其歹毒了”
陈初摇摇头,可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小黄门步入殿内禀道:“陈相、梅大人等人求见”
“得,这不就来了。”
陈初放下了粥碗,颇觉扫兴。
少倾,陈伯康、梅汝聘等重臣入殿。
皇城毕竟不是菜市场,那些留京的中下级官员大多留在了殿外。
“诸位又有何事?”
陈初擦了擦嘴巴,明知故问。
陈伯康拱了拱手,可不待他开口,梅汝聘却先声夺人道:“陛下!方才我等在宫外见有二十七名宫人惨死,不知何故?”
另一边,御史台御史郑宏祖紧接便道:“陛下仁名得来不易,不可纵容御眷!恳请陛下处置行凶之人,以免国声受污!”
刚两句话,便亮明了车马炮,要求陈初惩治蔡婳了。
陈初却望着郑宏祖,淡淡道:“郑大人不问问什么因由?”
他能这么说,便表明自己已知晓了此事,那郑宏祖怡然不惧,坦然道:“请陛下明示!”
“呵呵,福宁宫昨夜闹鬼。有厉鬼自称是在狱中自缢的昌华曹凌之母,昨晚子时前去福宁宫索命了。这些宫人,兴许是被厉鬼所害。”
陈初说话时,平静目光在众臣脸上一一扫过。
陈伯康最为惊愕,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陈初仅仅是‘自称曹凌之母’这几字所蕴含的巨大信息,便让陈伯康在短短几息后经历了不解、疑惑再到恍然大悟。
接着,他也侧头看向众同僚。
但。这种事可是诛灭满门的大罪,陈伯康自然从大家脸上看不出特别的东西,一时竟也分辨不出在场众人到底有没有人参与了此事。
有可能谋划之人如今就站在己方阵营中,义愤填膺的为宫人主持公道。
也可能,谋划之人是抱病在家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还有可能,此时殿内和抱病在家的官员中,都有人参与。
可这一切,都是猜测。
身为官绅一员,陈伯康自然明白文官的某些手段,但他依旧止不住的震惊。陛下和江南官绅之间的关系,竟已紧张到这种程度了么?
可那御史郑宏祖却像是完全没明白宫中闹鬼所代表的意义,只见他手持勿板挺胸道:“这等无稽之谈,定是后宫妇人以讹传讹,陛下乃天子,怎能信这等事?”
陈初身子微微前倾,望着郑宏祖似笑非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朕信了!”
“哈哈哈”
郑宏祖气急而笑,胡须直抖,“陛下,视我等为三岁稚子么?我等今日前来,为的是陛下,为的是大楚,陛下却戏谑我等,岂不凉了天下忠直的心!”
面对郑宏祖的质问,陈初脸上笑容渐敛,忽道:“谁让你笑的?”
“呃”
郑宏祖尚未反应过来,陈初已低喝一声,“曹公公!”
曹小健一步上前,当即斥道:“君前失仪,当罚俸三月,降职待用,驱逐出殿!庞将军,劳驾”
今日当值的庞胜义早看这般来势汹汹的文官不爽,曹小健话音刚落,便带人冲上前去,将郑宏祖拖出了延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