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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绍安兄妹两个盛情难却,傅少恒一直被留到在陆将军府用了晚膳才离开。
饭后,大理寺突然来人传话,说是京都香云楼中出了人命案,陆绍安作为大理寺丞便是要前去审理,傅少恒就和他一同出了将军府。
刚到府门口,就见郑林和唐新早已提了灯笼在门外候着,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出什么事了?”傅少恒走到两人身前问道。
“世子,赵瑞康他……,他被关押到大理寺牢里去了”。
二人讲了事情经过,原是赵瑞康昨日晚间在一处馄饨摊上与人起了争执,那人不知为何在争执的过程中竟突然猝死了,而他作为第一嫌疑人便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关押了起来。
傅少恒听了前因后果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道:“那为何到现在才通报?”。
唐新苦起脸:“世子,赵瑞康怕连累府里,硬死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大理寺的人后来查到了,才通知给我们的”。
这时,一旁的陆绍安听到后走上前来,对傅少恒道:“既然这样你们便与我一同去吧,也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去大理寺的路上,郑林在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傅少恒,上面记载了他打探来的那小道姑的全部信息。
苏玺。
傅少恒看着信纸顶部的两个大字,心中反复念了念这个名字。
郑林打听的很是详细,上面写明了她的出生年月、喜好、饮食习惯、家世背景,甚至连她因为比较崇尚武艺,才拜入衍芜真人门下也载明了出来。
衍芜真人这个名号傅少恒曾经听说过,听闻此人是道家高手,武艺不凡,性子也比较洒脱,可惜生错了时代,现如今两代帝王已经越来越不重视道家了。
翻到记载家世的那一页,傅少恒微微惊讶。
“她竟是苏老国公的孙女!”。
六年前,苏老国公叛国通敌一案震动京城,苏家作为本朝的开国世家,世代辈出将帅高官。苏老国公更是与先皇帝自小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且苏老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做了很多益于民生百姓的善事,在民间口碑甚佳,因此他晚年因这种罪情锒铛入狱,虽因证据不全,没有被株连九族,但也使得朝廷上下都大为震惊,不仅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还一度被编撰成书,直到现在都是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傅少恒幼时曾与苏老国公有过几面之缘,在他的印象里苏老和气健谈,完全没有身居高位,目空一切的优越感,对待小辈也很是宽厚仁慈,因而当年那事一出,他起先还甚是觉得有人栽赃陷害来着。
傅少恒边翻看着信件,边随口与郑林谈论着,一旁的陆绍安听到二人对话,不由道:“苏老国公的孙女?可是叫苏玺?”。
“对,”傅少恒抬起头看向他,倒不感觉惊讶,只点头道:“你知道她?”。
“当然,”陆绍安颔首:“她的父亲苏大将军骁勇善战,曾经很得我父亲的赏识,以前也经常来我家中坐客,他的女儿苏玺我也就有过几次一面之缘,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生的国色天香,头脑也甚是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倒背如流一些晦涩难懂的古籍史书,听说她后来还有了个弟弟,只是……,可惜了”。
傅少恒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来苏老在狱中猝然离世,苏大将军也被流放到滇南边境之地,只留下了孤儿寡母独守那处府邸,昔日炙手可热的苏国公府也就此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陆绍安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奇怪道:“不过你打听她做什么,听说苏小姐后来身子不大好了,多数时间都待在府里,很少出门”。
傅少恒闻言一愣,随即只觉心中好笑,那少女在山中抓妖那般勇猛,哪里像身子骨弱之人了。不过他不是那种多嘴之人,便只道了句:“没什么,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天也全黑了下来。进到里面后,陆绍安先喊来主簿去取卷宗,便领着傅少恒几人去了牢里。
看守大牢的狱卒和陆绍安很熟稔,自然也知道傅少恒的身份,他向二人行了一礼,便打开了牢门放行。
狱中昏暗潮湿,地上偶尔还跑过几只老鼠,傅少恒皱了皱眉,看到了尽头那间牢房里关着的赵瑞康。
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赵瑞康就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他发丝凌乱着,面上也有些脏污,穿着肮脏的囚服,安静的坐在布满杂草的地上。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世子,唐新,郑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几人他眼里闪过一丝窘迫,忙抓着栏杆站起身道。
唐新走上前见到他如此憔悴,自是明白恐怕早就被人用了刑,便有些不忍的拍拍他的肩:“好兄弟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和世子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
赵瑞康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傅少恒,抿了抿唇道:“世子,您破格让我参加试炼,如此用心的提拔我,可我居然这么不争气,还出了这种事,我……,我真的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唐新和郑大哥”。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脊背弯曲着,尽是自责与后悔。
傅少恒站在牢房外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随即开口道:“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了。现在,你只得告诉我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为何会与那人起了争执,我也好知道要从哪里入手调查”。
这话也问出了郑林和唐新的心声,二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等待赵瑞康的回答。
闻言,赵瑞康没说话,只抓着栏杆的手紧了又紧,眼神闪烁着,久久无言。
也不知等了多久,众人只听他叹了口气,终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