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季尧臣凤目一瞥,低声道,“公子睡你的。”
胖墩子揉揉眼睛,躺倒在床上,用力去瘙胳膊上的鼓包,身子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睫毛颤颤,睡得很不安稳。
季尧臣没搭理苏奈,放下帘子。
苏奈紧跟着沉默的男人打了个转,走到了外间的炕边。
咦?这就要就寝了?
原来这季先生只是外表闷些,里子却也是个普通男人,抵不过女人色相。
苏奈见他没有制止,便羞答答地坐在了床沿上,两只脚一抵,一双绣鞋便脱了下来:“季先生,奴家困了,早些安置吧。”
手在枕上一撑,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苏奈低头一看,枕头下面,露出一把扁扁短短的、绘着金纹的黑色剑柄。
“咦,这是什么玩意?”
苏奈刚要去碰,季尧臣猛然伸手将那把剑一抽,金玉相碰声音入耳,苏奈一悚,预知危险,身子一圈滚下床,滚得太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剑“刷”地在空中划出金光,架在她脖子上。季尧臣狠狠瞪着她,显出剑拔弩张之势,“说!你是何人?受谁指派来?”
苏奈向后仰着脑袋,瞪着那剑尖儿。
这这这玩意好像不是凡俗之物……
有点像阿离拿的那什么聚阳镜,气浪灼热万分,险些把她的毛给烫焦,幸好她闪得够快,也幸好季先生动作笨拙,手也颤抖,不然刚才,她的狐狸脑袋都得给削下来!
狐狸心中愤恨,而现在叫那剑逼在墙角,脑子只能飞转,抽抽嗒嗒抹着眼泪道:“奴家……奴家其实是钱唐孙府的丫鬟。季先生曾给我们茂哥儿当过一段时间的先生,奴家偷听先生讲课,悄悄倾慕于您。先生走了之后,奴家茶饭不思,日思夜想……”
那小妇人抬起泪眼,委屈之至:“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先生在哪儿,便从府中偷跑出来,和先生私会……”
季尧臣听闻“钱唐孙府”,本来神色稍松,待听到后半句,眉心奇异地一跳,似受了莫大的羞辱,盯着她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私会二字也有脸出口?你口中谎话连篇。”
“真话,奴家说的是真话。”小妇人泪眼朦胧,刀还在架在脖子上,她竟又拿那风骚的眼神望着他,“难道都没有人说过,季先生是有学问又风度的真男儿……”
“住口。”季尧臣厉声打断,眼睛几乎将她瞪穿,脑袋开始控制不住地轻微地一摇一摇。
过于愤怒或者恶寒的时候,他便会有如此动作。
他盯着苏奈,缓了好久,才平息情绪,手抖着收了剑,那破旧被单,在靠门边的地上铺了一道床铺,铺床的时候,还拿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
待地铺打好,他剑指那处,冷冷道:“你睡这里。既是借宿,明日一早,赶快离开。”
他手上拿着剑,苏奈不敢不从,乖乖地蜷缩在了地上,侧躺着,只拿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他看。
一条被子扔在了她脑袋上,盖住了眨巴眨巴的眼睛。
等红毛狐狸骂骂咧咧地将脑袋钻出来,外面灯烛已被季先生熄灭了。月光照进房间,四面寂静无声,蝉鸣阵阵。
苏奈盖着这有陌生人类味道的被子,郁闷地想了一会儿,眼皮渐沉,脑袋不住地往侧边滚。
太困了……
要不,明天再采吧……
说不定明天,就是一只做什么顺利的幸运的狐狸精了。
红毛狐狸打了个哈欠,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