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奈又被吼得一抖,一屁股坐在木桶里,扣住边缘。
她还不是因为忌惮这把仙剑……
反正不管丢在哪儿,它都会自己飞回原位,她干脆把它坐在屁股底下,压住,到时候就算失败了,季先生想来砍她脑袋,也找不着!
可谁想到季先生只用喊一声“剑来”,剑就自己出来了……
苏奈磨着牙看季先生,尾巴绷紧,脚上蓄力,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到季先生砍人,她就跳出去,破窗逃跑……
“奴家喜欢先生,也喜欢先生的剑,拿来看看玩玩,这也有错?”
可是季先生非但没有出鞘砍她,反倒猛地一丢,将剑丢了出去,在衣服上猛擦手:“不知廉耻……”
季尧臣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不堪的女人……
“你无耻!”
“你不要脸!”
苏奈叫他指着鼻子痛骂,骂得有些懵然,趴在木桶边上等了许久,这臭男人还没骂完,不由得有些火了,龇牙,指甲咯吱吱地挠过了木桶。
烦死了,不就是想采个男人吗?都没有采成,还得听他唠叨!
她伸爪子泼了他一掌水,季尧臣猝不及防,叫她的洗澡水淋了个兜头盖脸。
嘻嘻,一报还一报!
狐狸尾巴得意地摇摆,却在季尧臣头上冒烟,一拍地站起来的瞬间,抱成一团,下巴浸水里,眼珠子向上转,眨巴眨巴眼睛:“先生,水凉了,奴家冷……”
季尧臣衣衫褴褛,浑身湿透地瞪着她,只觉得自己吃进一颗□□,炸得五脏六腑俱碎,只剩硝烟一阵阵地往外冒。
他忽然想起在京中为官时,听闻一名闺秀为国师痴狂,目中无人,唯有国师。
她为见到国师,耗尽万贯家财,甚至于无所事事,终身不嫁,主动献身。遭拒绝后,还驻守在国师出现的每个角落,不顾旁人议论纷纷,貌若疯癫。
女子痴情常见,痴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便成了笑柄。京都人都把她戏称做“花痴”,他觉得有一痴字,应该是疯的一种。
莫非,他也遇见了一个花痴?
既是疯病,便不能把她当常人对待,否则会气死自己。
季尧臣捡起一件完好的衣裳丢给苏奈,摔门而出,坐到了石块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论症状,倒是很像。可是,宋玉是妖,生得貌美,勾魂夺魄尚可理解。
可是……他?
季尧臣心里划过一丝极不自在的感觉。
他出身贫苦,一穷二白,年少时脾性古怪,不爱与人往来,从未有少女亲近,从来不知道知慕少艾是什么滋味。
后来至京都做了官,不是没有人给他介绍姬妾。
只是他那时满心壮志未酬,那些大家闺秀,都嫌他目中无人,说话连笑影都没有,没有半分温存便也罢了,还不上心,背地里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叫人指着鼻子折辱得多了,他也断绝了成家的念头。
他不喜别人,也没人喜欢他。
没人喜欢也好,他这辈子独来独往,落得个自由自在,耳根清净。
他自己守着他想守的社稷,就算死了,也是一缕孤魂,无牵无挂。
何其可笑,他这样人,竟有一日,能招来一个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