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风煊从牙缝里吸了一口气,谢陟厘顿时不敢动弹了,“……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风煊下巴搁在她的发丝上,两人近到耳鬓厮磨的程度,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别乱动。”
谢陟厘只觉得一股酥麻从头蹿到脚,半边身子都不听话了,乖乖僵住,一动不敢动。
这么一静,疲惫才往上涌,没多久便睡着了。
地下暗无天日,其实也不知道是天亮天黑。只是谢陟厘日子过得极是规律,每日到了时辰便醒,人在地底也不例外。
神庙一片安静,黑暗中只听得风煊的呼吸声,他的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肩上。
谢陟厘把手放上去试了试,唔,是温热,而非发烫,看来没有发烧,这点很好。
风煊的伤势其实不如上一次重,但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医治,还接连数次发力,造成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此时极需吃些温补之物,调理身体。
她轻轻吹亮了火折子,淡淡的光芒笼罩着两人,风煊安稳合目,睡得正沉,长眉英挺,眼睫长长,在脸上投出一片青色的影子。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陟厘在心中轻声道。
其实谢陟厘一动,风煊便醒了,此时只觉眼皮上微微发亮,她竟是点起了火折子打量自己。
身处陷境,生死未定,他的神经原该紧成弓弦才是,可有她在身边,他的心却总是过分柔软,时时都能觉出欢喜来。
这对一员身在战场的武将来说,可真够要命的。
只是他尚来不及为自己发出一声叹息,便感觉到她的衣袖拂过鼻尖,袖口里透出来的是他熟悉的芬芳。
他正要睁开眼睛,忽然觉得头顶微微一下刺痛,不很疼,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似的。
她在为他针灸……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转即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谢陟厘摸着风煊的脉搏,确认风煊陷入了沉眠,这才起身。
神庙的另一端,萨珠已被腿伤疼醒了,古纳在一旁,一面陪着妹妹,一面擦着刀。
谢陟厘走过去道:“萨珠姑娘若昨信得过我,我可以为姑娘扎上两针,让姑娘陷入昏睡,便不觉得疼了。”
古纳问道:“会昏睡多久?”
“一到两个时辰。”
萨珠已经疼得受不了,连声道:“管它多久,快扎,快扎。”
谢陟厘施针之后,萨珠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靠在柱子上沉沉睡去。
古纳把斗篷盖在妹妹身上,然后向谢陟厘道:“你方才也是这么扎你男人的?”
谢陟厘微微一愣,他们各自占据神庙两端,隔着好几根大柱子,古纳怎么可能看见她做了什么?
“你男人护你比狗护食还凶,若不是被扎了,能让你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来?”古纳说着,抬了抬下巴,“你把他俩都扎了,难不成是要跟我出去找食?”
“大、大王英明。”谢陟厘道,“这是我小小的私心。我自小便是孤儿,身份地微,原配不上大将军,现在只希望能为大将军多做些事,好让他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来给我一个名份,多给我一点宠爱。”
古纳玩味似地看着她:“为了一点宠爱,命都不要?”
这番借口谢陟厘打了好几遍腹稿,所以说得颇为顺畅,却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心道果然能领军的人都不好对付,她索性把心一横,迎上他的视线,道:“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怎么知道?”
“哈哈,好!”古纳道,“我喜欢你这样赌徒。”
那道缝隙不算大,刚好一人出入。漠狼身躯庞大进不来,风煊和萨珠两人暂时是安全的。
两人带了足够的灯烛——漠狼传得再怎么神,到底是兽类,对火光有天然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