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沅反映了一会儿,低头抿着唇笑了笑,说:“好玩儿就好。”
两个看戏的小朋友趴在不起眼的别院假山上盯着三皇子看,乐乐呵呵有说有笑,三皇子本人却瞬间坐立难安起来,头皮都像是突然被什么人用冰块儿给冻住,什么想法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笑着问前来拜见自己的人说:“你不认识我身边这位?当真?”
紫衣的霍公子是扬州河道总督的公子,河道直属于相府门人的旗下,虽然相爷比皇帝还要说话算数,自家父亲在家中常常跟他说皇帝就是个摆设,但也知道遇到了皇室中人要恭敬顺从,毕竟虽然皇帝本人谦逊有礼,但皇子们却是一个比一个跋扈暴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尊佛敬着总比得罪皇子好。
霍公子被三皇子问了个懵,看了看坐在三皇子身边的小胖子,当真是从未见过啊,只是之前便看三皇子对这位小兄弟关怀备至,还又是搂肩膀又是抓手哈气举止亲密,难道……
霍公子一双浓眉大眼立即了然地笑道:“认识认识,是既是三殿下的朋友,便是从前不认得,从今往后便一定认得,只是不知道如何称呼,是哪家的公子?”
三皇子曹卓脸色变了又变,后槽牙都咔咔作响,最后突然站起来,拽着身边他从始至终都以为是自己表弟的人离席,留下一桌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年轻考生神色茫然,继而交头接耳,慌张起来。
三皇子曹卓狠狠拽着那让自己丢尽颜面的冒牌货到了个偏僻的角落,站在假山的后头,低声怒斥:“大胆!说!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顾珠?你不是对不对?!”曹卓一边说话,一边感觉自己有颗原本就松动的牙突然被自己舌头顶了下来,径直掉在了地上。
曹卓一愣,紧紧跟着他的小太监高露海更是大惊,迅速扑上去将三皇子的乳牙捡起来,赔着笑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颗是殿下第八颗要换的牙,比大皇子他们都掉得早!”
曹卓却依旧高兴不起来,一脚踹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身上,骂道:“滚!掉颗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本殿下是被那狗屁驸马给耍了你知不知道?姑姑说了,表弟在扬州城风光得很,没人不知道他的,结果那人就不认得,而且我也发现了,的确是没听人明确告诉过我这个胖子就是表弟!就连那驸马都没有说过,感情一直都那我不当回事儿,以为我好欺负,谁都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老子杀了你!”曹卓一边说,一边涨红了脸,四顾片刻,最后抓起地上的石头便要冲上去,对着拘谨不已不知所措的冒牌货举起来。
“殿下不可啊!”贴身太监高露海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三皇子的腰便紧张道,“可不能闹出杀人事!这是在扬州,不知道有多少大皇子与二皇子的耳朵,他们知道了,定是要大肆宣传给陛下听,陛下如今正夸您最是像他,温良谦和,如何能突然打杀旁人?”
“他是个骗子!他伙同那狗屁驸马骗我!害我……害我这些天居然对着这猪卿卿我我!我难道还不能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三皇子曹卓越说越激动,“怎么大哥二哥就能随随便便杖杀下人,哪怕是落个苛待下人的名声,也耀武扬威,浑然不怕,怎就我怕这怕那?我凭什么不能杀他?我偏要!我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
高露海连忙苦笑道:“大皇子与二皇子那是有皇后和贵妃撑腰,殿下您……”
“对,我是宫女的生的,我怎么就不能是皇后生的呢?!高露海,你说,为什么我不能是皇后之子?都是她的错!”三皇子说到这里,似乎平静了许多,但却把石头递给太监高露海,说,“高露海,你劝着我是对的,我是不能脏了手,所以你替我做,我明天不想看见他还活着。”
高露海看着递过来的石头,知道三殿下不是让自己用石头杀人,而是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个冒牌货消失,只是让冒牌货消失之前不如先问问真的在哪儿?
高露海眼珠子转了转,附耳去跟三皇子说了说。
三皇子点了点头,不愿意跟冒牌货搭话,便摆了摆手示意太监高露海代为询问。
“说罢,你家驸马派你来冒充小侯爷,那真正的小侯爷在哪儿?”高露海是宫里长过见识的太监,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你若说,便给你个痛快,若不说,就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拔掉,然后再千刀万剐……”
冒牌货小胖子只是颤抖着跪下,却死咬着嘴唇不言语,闻言,竟是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要咬舌自尽!
“不好!”顾珠趴在近在咫尺的假山石头上,看见自己冒牌货的嘴角出血,就忍不住出了声,身体差点儿就要探出去阻止,但瞬间就被尉迟沅拉了回去。
“谁在上面?!”
三皇子跟太监高露海却听见了声音,俱是抬起头来,警惕问道。
尉迟沅拍了拍珠珠的脑袋,手指头放在自己的嘴上,然后笑了一下,起身,从假山石头上跳下去,说:“是我,三殿下。”
顾珠晓得自己刚才的确是鲁莽了,大饼爹花费了大量心力,就是为了自己不被三表哥发现,现在主动冒出去实在不妥。
不过,刚才尉迟沅这货……怎么好像有点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