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建议你现在先请一位医师备着,我手法生疏,说不得会伤了你。”
……
申金凤现在心情不错,虽然半道接了消息说小白被仙草楼拐去,但他想有知见在身边出不了事儿。
只是不知为何,小白的暗卫与他拖拉硬拽,耽搁了快两个时辰他才赶到仙草楼,他心里莫名很慌乱,尤其是看见知见坐在茶室,对面还坐了仙草楼的两位公子,对方正言笑晏晏态度亲和,姿态十分恭敬。
已经换回常服的申金凤扫视一圈,立刻道:“寒危姑娘呢?”
“大人现在应是沐浴。”回答他的却是一旁的梅公子。
梅公子的表情有些古怪,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申金凤见了他这表情就暗道不好,那主儿向来是无法无天纵情任性,虽然才两个时辰没看见人,可保不齐她去做了什么――
“这□□,她洗什么澡?”
菊公子觉得这位郎君说话十分有趣,便笑道:“劳累一番后自然得沐浴休息,公子难道不知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么?”
申金凤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他张口想说什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不管怎么判断,怎么观察,他都看不出对方有说谎的痕迹。
“我让你跟着她来,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喝茶吗?”他咬牙切齿看向一旁静坐的知见。
“她说,这是你情我愿,并非强迫。”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拨动佛珠,原地静坐。
“这算什么你情我愿?!在这种地方没有名分也没有情爱,拿身体当做交易的筹码,把人当做物品来交易,你痴长她几岁,还是少林高僧,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吗?你还算什么大师?!”很难说这一瞬间申金凤的心情有多么崩溃,他后悔了,他后悔带小白来种地方,他原以为就算有情敌那也得是和自己同一级别的人物,结果没想到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像个大爷直接来寻欢作乐。
失控之下他连知见的身份都暴露了。
见此知见也不再隐藏,静静看着他,直到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小,眼神阴鸷,知见才道:“可是施主,鹿春湖一直都存在,不论是原本就在这里的人,还是外面来的人,他们都不觉得这样的交易有错,即便是你在此之前不参与亦不阻拦,如今又为何发怒呢?”
“这是众生相,众生浮沉,红尘命理,女施主也不过是众生的一员,姻缘嫁娶在此地不入佛缘,只余下平等的交易。”
他合上眼,古井无波,即便隔着面具满身佛相也难以遮掩,一时之间室内无人说话,两位公子对视一眼悄然退下。
申金凤无言以对,他透过了窗,看到了鹿春湖,看到了连绵不绝的花船,也看到了那些满眼疲惫倚靠在窗前的女人。
他没有必要去迁怒谁。
既然女人能够当做货物买卖,那么男人自然也能够当做筹码交易,鹿春湖成立至今有人想过制止吗?有人想过这样不对吗?
不会有人这样觉得,因为在整个越朝花娘接客都是合法的,朝中顶多限制官员不得出入,除此之外这天底下的男儿谁会认为男人在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是错误的呢?就连女人,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郎来这种地方么?
所以,在鹿春湖这个极度公平的地方,哪怕是性别置换,哪怕现在寻欢作乐的变成了女人,变成了他喜欢的女人,他也不能说半分不是。
这就是规则,这就是建立在买卖之上的规则。
不参与就足够了吗?当这一切顺行而他却不阻止的时候,就意味着规则已经无法违抗了。
申金凤一拳捶在了墙上,最后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坐在知见面前,除了眼圈有些发红便看不出异样了。
“大师倒是看得通透,”他不知是在嘲讽还是真心,接着问道:“不知入她法眼的是哪位?既然菊公子和梅公子在这儿,就只剩下竹公子和兰公子,除此之外她应该也看不上普通倌人吧。”
这下轮到知见大师沉默了,他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古怪道:“并非梅兰竹菊四位公子,也不是普通倌人。”
“那还有谁?总不至于看中仙草楼的管事了吧?”申金凤神色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