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好,睡不好,夜来总是被噩梦惊醒,久久不能眠。
公主不能过议战事,她只能一次次看着战讯将使带起席卷尘土的飓风驰马穿过宫门,直奔前殿。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双手合十虔诚祈求上苍能保佑姐姐平安无事。
如针般的细雨打在地上无声无息,只将地面微微晕湿。
乌云盖在整个王宫之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满举着纸伞,凝着宫门目不转睛,又似方好将空洞的眸无意放在了宫门的方向。
战讯的鸣声远远响起。
狂疾的马蹄声逐渐明晰。
小满握着伞柄的手紧紧蜷起。
沉重的宫门开启声在此时显得过于刺耳。
策马奔向前殿的并非将使,竟是阎崇寰——
小满捂嘴惊哑。
马上的人浑身是血,所经之处腥气蔓延。她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提着一包渗着血的裹物。那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巾把不知何物层层包裹,即便血色凝固早已变成了暗红色,却从中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鲜红。
赤红扎眼,蔓延一路。
不知来自于阎崇寰之身,还是她手上紧紧抓着不放的东西。
皇太女阎崇寰驻旗忌域之地失败,全军覆没。神威将军为保护阎崇寰走出险境,战亡。
皇太女夺父亲神威将军最后残骸归国安葬。
其余将士,无一人留得衣袂一寸,皆被那骇然洞窟全全吞噬。
世人皆知忌域之地危峻凶险。
可无人得知其中“危”是何境,“凶”是何物。
去往深处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回来。活着回来的人,都对所见所闻闭口不言。
神威将军身后以国丧之礼待之。
阎崇寰自归国后,常常双眼空洞精神萎靡,神魂不知飞往何处,连浑身气力都一同抽干,站都无法站立起来。医官诊不出其中蹊跷,只道是丧父之痛悲忌过度。
小满看着阎崇寰失神模样,心头一紧。
她躺在床榻上,眼睛睁得很大,直直瞪着上方。
发白的嘴唇微张,额头上还蒙着薄薄细汗。
小满曲膝在床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反复揉搓着,试图回温寥寥。
忽而,阎崇寰回握住小满的手,转头望向她。眼眶中凝出一池晶莹,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不要——”她的嘴唇微颤,太久未言语而声音沙哑“不要去忌域之地——”
“不去不去。”小满倾身拥住她“再也不去了!皇姐别怕。”
“血……都是血。像地狱的轰鸣震碎了所有人。那里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地方,探寻忌域之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阎崇寰嘶着的声音逐渐变大。她的眼里充斥着无边无垠的恐惧。
小满本安抚着她,却被她如此模样骇的背脊发凉。
“神威将军……”阎崇寰泪水决堤:“父亲,父亲他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