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一惊,忍不住看向他:“为什么?”
“避一避祸事,”谢九桢放下手,隐隐皱着的眉梢有几分烦扰,“是为你们好。”
“晏萍的事,你不用担心,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谢九桢声音里冒着嗖嗖寒气,虽是安抚人的话,却并没让人感觉到心安。
晏映忽然觉得那日在酒楼里发生的事,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将所有人都握在掌心之中,而面前的先生也越发让人看不清楚。
她有些害怕,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九桢留意到她的动作,也发现了她眼中的防备,那一刻的疏远和忌惮有些刺痛人心,他唯独不希望从晏映眼中看到那样的神情。
呼吸微顿,他隐忍地垂下头,攥紧的手背上青筋乍现,半晌之后,他伸出手来,沉声道:“扶我起来。”
晏映发觉先生神色不对,好像极为痛苦,虽然心中仍然害怕,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将先生扶起,那人一半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又想到清健的先生变得这么虚弱都是因为救她,虽然不清楚那日发生的事跟先生有没有关系,可到底是为她而伤。
谢九桢看她被他压得十分狼狈,慢慢站稳了身子:“扶我回栖月阁。”
栖月阁是内院,晏映自从失去记忆之后,还没回过那里,眼下先生让她扶他去内院做什么。
心上开始打鼓,脸颊也有些滚烫,她是知道两人其实是夫妻,但还不想跟先生坦白……总觉得,有些别扭。
“哦——”晏映应了一声,慢慢扶他出去,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先生这两日虽然偶尔唐突她,可还谨守底线,没做出更过分的事。
走在路上,白色日光挥洒如瀑,将人面映照得暖洋洋的,今日是个好天气。
谢九桢漫步走着,忽然道:“你不必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晏映一怔,扭头看他,才发现刚才在揽月轩里,自己退后的那一步都被他看在眼里,脸上微微发热。
“那天的事,是先生安
排的吗?”她低下头,轻声问道,本没奢望先生会回答,没想到他半分犹豫也没有,张口道:“有的是,有的不是,射向你的箭,不是我安排的。”
言外之意,射向穆迁的箭,是先生安排的?
晏映狐疑地转过头,看着前路沉思,一路上没再说话。
到了栖月阁,她把谢九桢扶到床边,将他安置好,她发现先生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
谢九桢闭了闭眼:“将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的药拿过来。”
怪不得要回来,原来药在栖月阁。
晏映应了声是,转身去找药,翻出第二层抽屉里果然有个小玉瓶。
“先生,吃几粒?”
“一粒。”
晏映倒出来一粒,又去桌子旁边倒水,发现水是凉的,本想让下人去上来一壶热水,谢九桢好似知道她的用意,道了声:“无妨……”
那声音有些压抑,也许是太过痛苦了,想要尽快服药。
晏映不敢怠慢,端着杯子走过去,看到先生紧闭双眼,她眼中担忧,把掌心的药送了过去,挨到嘴边,谢九桢直接服下了。他睁开眼睛,将水杯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水,脸色才稍稍缓和。
晏映有些不确定:“先生的箭伤,那么严重吗?”
谢九桢舒缓气息,看着她道:“不关箭伤的事。”
那是还有别的病?
晏映不清楚,也没再问,左右先生如果想告诉她,自会告诉她,她站起身,对谢九桢道:“先生休息吧,学生回前院了。”
她得回去看书,用功学习。
谁知刚要转身,谢九桢却忽然握住她手腕。
晏映一怔,急忙回头,却见他低垂着眼眸,仿佛有万千言语藏在心头,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