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举杯,“我再敬你一杯。”
后来,温禾确实从杜棉棉那拿了几回钱,但她心底过意不去,人家辛辛苦苦陪客人弹曲子喝酒,骗感情挣钱挺不容易的,她决定以后不朝她拿钱了,大不了吃饭喝酒打欠条,反正鲜味斋上至掌柜下至小厮已混了个脸熟,欠几顿饭钱,不成问题。
杜棉棉会法术,自然在花楼吃不了亏。
别说花楼,即便整个宿新郡,怕没几个是她敌手。
杜棉棉天生怪力,又学过五行剑法,普通方士一收拾一个准。
有次她临窗支颐,被过街的一位小法师看破真身,上来便要收了杜棉棉。
结果杜棉棉将人调~戏到脸红耳赤,又把人狠揍一顿,脸着地扔出窗。
温禾注意到窗下瓷瓶内绯红的木棉枝,花瓣边沿竟有些枯萎。
此乃杜棉棉原身裁下的花枝。无土而生,无水自开,经年不败。
现呈枯败之像,怕是身处险地,以至灵力不济所致。
而她身边的丫鬟小芷,实则是纸人所化。
小芷亦失踪,境况更是不妙。
她上次来沽玉楼喝酒,不小心将大师兄给的蟠龙玉珏落她这。
温禾于花房翻腾了个遍,玉珏不在,若绵绵随身带着,遇到险境,可用玉珏求助大师兄。
不知杜棉棉是否真遇险,又是否用玉珏向师兄求助。可惜她不能折回少室山向大师兄打探情况。
温禾正发愁,门牖间传来吵闹声。
“放开,别拦着我,我方才看见有人进了绵绵姑娘的花房,是不是绵绵姑娘回来了。”
“你们放开我,我已等了绵绵姑娘好些天,我现如今有钱了,我要为她赎身,我要娶她为妻,我要见绵绵姑娘。”
房门打开的一瞬,止住花廊里的喧嚣。
张元宝在见到门扉后的那张脸后,目中的惊喜之色渐去。
一旁扯着他袖子的小龟孙,烦躁道:“都说了不是绵绵姑娘,偏不信,这下死心了吧。”
张元宝并未死心,骤然推开钳制他的两个小龟孙,直接跑进花房,待见房内空空,这才失魂落魄退出房门,手心里还抓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自顾低喃着:“我娘子死了,我现下有钱了,你却不在了。绵绵姑娘,你到底去了哪儿。”
温禾见人失魂落魄走去楼下买醉,显然此人是绵绵爱慕者之一。
温禾正要下楼,仇妈妈扭着肥臀粗腰哼哧哼哧跑上来,“温小公子,救命啊。”
随着仇妈妈音落,一楼花厅门口冲进一队官府差役,后头随着几位方士装扮的人,垫底进门的,是个佩玉刀的白面小公子。
差役法师相继到来,显然让整座花楼内的人慌了神。
尤其来寻欢的客人,不知发生何事,停杯投箸屏息凝之。
仇妈妈泪眼浑浊,攥着温禾的手,求助道:“温小公子,你与李二公子乃熟识,自打棉棉失踪后,他每隔两日便带着官差方士法师来沽玉楼暗查作法,我这花楼生意还做不做了。妈妈我求求您,您同李二公子说说情,放我们花楼一条生路。”
一队人直往二楼天字号花房来。
这回,李二公子打首,瞧见站在门口的温禾,主动打上招呼,“温兄,你也是来找绵绵的?还是……”
他激动起来,“你晓得绵绵去了何处。”
温禾摇首,“我不知。”
诸位方士抱着各款法器,去棉棉花房做法,温禾同李二寻了张绽着绿梅的花几,坐下来聊天。
李二一口咬定,绵绵遇害了。
因绵绵失踪前一天,两人约定,翌日去檀忘山的空中湖,捉野鸳鸯烤小鸟,绵绵姑娘乃中诺之人,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