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苋摇摇头,“并不是,我有一点不懂。倘若弦月哥哥只是为了利用我,大可将我带入魔阴沼泽宫关起来,锁起来,待到时机成熟取我鲜血打开上邪古墓,这些年何必对我好。”
“或许,或许她对你生了恻隐之心吧。”思筠道。
见人已放掉瓷勺,思筠劝说着,“再食一些,我亲自熬了一个多时辰。”
“我没甚胃口。”雪苋淡淡道。
思筠端着多半盏糯米粥,退出房门之际,耳后响起语调平平的一道声音,“我有个主意,既然弦月哥哥是为了用我的处子之血打开上邪古墓,那么我便不随他的愿,你说鹤焉对我念念不忘,你同他说,让他娶我,弦月哥哥便再打不了上邪古墓的主意。”
玉托一斜,思筠险些打翻手中盏,他回身,“你喜欢鹤焉?”
雪苋摇首。
“那你大可不必牺牲至此,若你真下手杀了商弦月,事情便解决了。”
“可是,没了商弦月,还有别人想要利用我开启上邪古墓。我对古傩国没有感情,记忆中更未有父母的半分印象,那国灭了便灭了,我不想因为一个亡国古墓给自己惹上麻烦。”雪苋一脸平静道。
思筠心内震惊不解,天真活泼爱笑重感情的小丫头怎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
头脑清醒,冷漠异常。
“天后说,古傩国乃上古之地,舍利珠探不出什么。我想了一晌午,即便探出又如何,即便我报了仇又如何,一国亡魂也不会重新活过来,我也不会见到我的父母。”
雪苋稍垂睫,面上落下两片阴影,“我并不想报仇,我不知为何,没胃口,有些累,有些渴睡,什么都不愿想。”
思筠静默片刻,道一句,“你好生休息。”退出房门。
雪苋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可祝融长老一早替人把了脉,除了体虚神弱,未查出别的什么来。
雪苋的话,思筠转述给鹤焉听,白芊芊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丫头难道没看来,她喜欢鹤焉么。
本来千浮岛打算将白芊芊嫁予少室山鹤焉首徒为妻,三大长老虽未表态,但也默许。
但羊星河分析利弊,雪苋乃天后故交遗孤,日后定有封赏,天后本无所出,说不定会接雪苋去天宫封做殿下郡主,鹤焉与之成婚,于地界仙门来说是天大好事。
白芊芊气得袖下拳头紧握,羊星河委实不要脸,利用她杀死孔雀妖,眨眼间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三大长老看向鹤焉,问他何意。
鹤焉有些拿不定主意,只道,待抽了时间当面与雪苋姑娘详谈。
白芊芊的心,仿似被扎入一根针。
她怎会瞧不出鹤焉犹豫中暗藏的几分窃喜,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丫头。
—
一阵烈风吹开门窗,雪苋被惊醒,外头天光幽暗,无星无月,到处漫着雾气。
一股阴风直扑至脚边,雪苋禁不住双肩一抖。
“你个不孝徒弟,师父师娘被奸人害死,你竟不想着复仇,畜生不如。”
阴风吹鼓帷帐,房内摆设跟着颤动,继而是师娘幽怨的声音,“我们隐姓埋名于荒郊野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长大,你却认贼作兄,无耻愚蠢,不孝至极。”
“杀了他,替我们报仇。”
“苋儿,下头好冷,我们被冤杀而死,不得托生,下头的孤魂野鬼尽数欺负我们,我们好痛苦……”
雪苋缩至墙角,捂着耳朵,阴风渐渐止歇,耳边不再传来骇人的声音。
另一间房的羊星河,收了指尖黄符。
小丫头既冷漠又没良心,需得加把火。
连续几日,雪苋只要一合眼,耳边便传来师父师娘痛苦哀嚎声,更有雪家村村民嘶嚎啼哭声,惹得她既烦且燥,整个人精神恍惚。
这日,她终于召来飞天云豹,返回魔阴沼泽宫。
守宫的将士,见是雪姑娘,赶忙放行。
商弦月被假雪苋引至六爻迷阵,已被困束数日。待他好不容易破开迷阵,西极老师以传音铃告之他,雪苋已回宫。
最终,商弦月在浩瀚渊见到雪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