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五月将至,阴沉的天色放晴。
听闻南境动荡,南阳王启程南下,离去时在城外摇旗击鼓许久,闹得人人皆知。
书斋内,沐锦书依着美人榻轻瞥,随着身孕的转变,她越发容易困觉,有时一躺便睡一整日,哈欠连天。
乔百入了楚王府,便一直派人看守着,至于他的那个母亲,查过的确有这么个人存在,而张家近来亦的确是遮遮掩掩的,像是藏着什么人。
似乎皆都说明了乔百说的话皆为真的,但沐锦书始终不动声色,未派人闯入张家去拿人。
乔百来沐锦书跟前探了探口风,小心翼翼地询问何时放他回去,这张家的情况他是句句属实。
沐锦书瞧他片刻,回道:“乔秀才还是多住几日吧,这事还的大理寺发话呢,楚王府尚不好轻举妄动。”
乔百讪讪一笑:“公主真沉得住气,是草民着急了。”
待乔百离去,沐锦书轻瞥他的背影,指尖轻点桌面,沉顿片刻后,转而对万管家道:“隔日去趟大理寺见殿下,准备准备吧。”
万管家低头应是,不过多追问。
南阳王离京赶往南境,似乎少了一点紧迫感,大理寺对于楚王谋害太子的案子也开始主审起来了。
司天监夜观天象,算卦占卜,卦象上所示太子殿下尚还活着。
此话无疑是给众人吃了颗镇心丸,也正因如此,京中还未放弃对太子的搜寻,即便已过去了大半个月。
太子妃多日来胆战心惊,似乎身子有些撑不住,病下了,一时间东宫多添了人手照顾。
如今太子妃怀子七个月,太子却了无音讯,如何不让人心忧。
沐锦书听闻此,神色顿了顿,越发想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费尽心思为得到这山河图。
夜深之时,楚王府四野静悄悄的,池苑里虫鸣声声。
婢女将主厅内的灯火剪灭,随之便陷入了一片灰暗中,唯有月色朦胧。
待一切寂静下来后,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迅速从池苑经过,鞋履掠过草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院前停顿片刻,他跃上院墙,未曾有接下来的动作,随即一道飞驰的羽箭疾来。
羽箭险险射中他的胸膛,右腿处的伤势尚未痊愈,极速避让间,从院墙跌落下来。
男子刚稳住身形,便有阵阵步伐声袭来,警觉地望着前方,只见数名佩刀护卫团团将他包围住。
火把点亮昏暗的视线,一袭天青色衣裙的清丽女子立在众护卫间,她面容娇美,气质有加,墨玉般的眼眸打量着他。
“这么晚了,乔秀才这是要去哪?”
乔百望着火光中的女子,不做言语,这么多天来,他显然小看了这个不谙世事的昭宁公主。
本想皆楚王府的势力掩藏自己,顺便探寻山河图的下落,怎知多日来一无所获,眼下成了瓮中之鳖。
“抓起来!”沐锦书一声令下,护卫上前一把将乔百擒制住,使得其动弹不得。
庭院中的虫鸣依旧清脆,许久之后,楚王府再次灯火通明,两名护卫守在房门前。
乔百的双手被紧紧捆绑起来,押入厢房中,烛火摇曳,足以看清他的脸。
沐锦书莲步款款,姿态端庄地于茶桌旁坐下,乔百的神色俨然没有之前的低声下气,变得冷肃许多。
望着眼前的女子,他道:“迟迟不去抓拿张家,是早就心疑于我吧,是我低估你了。”
还以为昭宁公主是个除了习琴作画,便一无是处的女子,想不到还藏了心眼。
沐锦书神色淡漠,似乎不为他的话语所动,纤手覆于身前,端庄清雅的姿态倒有了几许当家主母的模样。
她开口道:“入府前你做的准备很全面,不管是张家还是你口中病重的母亲,不过你右腿无力,即便时常用衣摆掩饰,常人不易察觉,但本公主喜好绘画,时常反复钻研细节,对细致上的东西格外留意。”
乔百微顿,随之轻笑一声,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仍是被她所发觉。
“盗墓之人身量矮小,说起来与你诸多偏差,本公主不过碰碰运气,竟没想到果然与你有瓜葛。”
沐锦书眸色渐暗,“我此刻倒是对你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