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转开了话题说:“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帮我办一件事情。”
丁昭云:“你说吧!”
“我要收养无衣,你看看需要一些什么手续?”
“无衣我来养,你一个男人很不方便。”
元宇静默了一会儿,低沉的说:“我有诸多的理由收养她,可是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有很强的负罪感,很难洗去,也许只有看到她是我唯一的慰藉,也可能我们需要彼此疗伤。”
“没有更好的方法吗?比如------比如她可能需要母性的关爱!”
“我会给她找一位伟大的母亲!”元宇无比自信的说
气氛立即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感觉里,突然的沉默中,他们用眼神小心探试着彼此内心最深处的敏感地带,从前和未来的时光,如何汇聚在这一点以及如何流去,仿佛必然要示以某种神情确定给彼此一个模糊而梗要的态势。丁昭云努努嘴,认真的问:“元宇!你觉得我今天漂亮吗?”
元宇含着一种真诚的笑容,闪动着眼睛反问:“美女!你到底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廖仲天破例拥抱了元宇,眼里含着泪花,尽显伤心之态。“生活遇到难处你随时联系我,我随时兑现自己的承诺”他站在门廊的阴影里说。
外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的九个队员□□的站成一排,展同高声喝令:“立正------敬礼!”
元宇还礼,眼前白花花一片,分不清是阳光还是泪光,反正看不清任何一个队员的脸。他们把他簇拥在中间,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简单的拥抱,握手,但是胸膛与手掌坚实而有力。展同代表了他的队员们说:“队长!那次战斗你没让我们参与,其实我们愿意与你同生共死,是荣是辱大家一起抗,不管面临什么样的结果。这次你不得不抛下我们,但是在我们心里,你就是第九纵队的骄傲,是特种兵的骄傲。真的,队长!你没给任何人摸黑,没给军人和国家摸黑,上天早晚还你一个公道。队长!如果我们以后有机会在生活中相聚,希望我们从此能不离不弃,风雨同舟!”
元宇倍觉遗憾,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兄弟们!对不起!感觉时间太仓促了!大家都经历了很多的困难----其实都无所谓,不算什么。我们是中国军人,只要是为国效力,就没什么遗憾了-----”元宇的话不是为了感动战友,或是弥补心中的缺憾,只是自己若还有迷离和疑惑,在这句话表明了以后就无足轻重了。如果自己真的与玄音一世相守,那么所谓的光荣与梦想,狂嚣与争端都必然会渐渐平息,所有相关的事,相关的情绪,也不过在她隔世的情怀里烟消云散。
苏晞站在十几米外的车旁看着,丁昭云和无衣在车上。元宇走过去轻声说:“苏晞!我们上车吧!”
元宇离开了第九纵队。由于事件的特殊性,除了几个知情的人员能够送别,他几乎算是狼狈的逃离。对于他的惩罚也算是特别的处理。鉴于曾经的心里教官苏晞的证明,行动负责人丁昭云的客观陈述,加上直接领导廖仲天的人道主义维护,部队内部以军事行动中因个人主观的过激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国际问题为由,被开除出军队。因为牵扯一系列机密问题,他的五年军人生涯的档案将被永久封存,不得以正式形式出现在今后生活中的任何履历证明里,而元宇个人有义务完全保持缄默。通俗的说,元宇回到了参军前的哪一点上,这五年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然而部队却正式颁发给他一笔丰厚的奖金,说是对拿回重要资料,解救流亡异国的中华孤儿的奖赏。元宇感觉啼笑皆非,当时拿着银行存折在廖仲天面前耸耸肩,笑道:“这玩意不错!公道!”廖仲天半假半真的怒喝道:“笑什么笑!这时候还有心情笑,我们的部队向来这样,赏罚分明,有什么好奇怪的!”
“履历可以抹去,记忆却无法抹去!”丁昭云一边开车,感慨的说。车上没有人回应。苏晞眼望着车窗外,从上车后就保持着那样的状态。无衣还是紧紧抓着元宇的手,不会说话。她见到元宇的时候就主动上前抓住元宇的手,每次都是这样,虽然不说话,但她的依赖感表现明显。这个行为使得丁昭云对元宇收养无衣无话可说,她感慨道:“我终于明白了!在无衣的心里和今后的生活里,不能缺少你。”
他们驱车前往北都。元宇需要办理一些收养无衣的相关手续,这些问题丁昭云已经处理妥当,只剩最后一些当事人要完成的程序。丁昭云执意要为无衣在人海茫茫的北都确立一个身份,她的理由不容置疑。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更大,更丰富的平台,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就应该提供,不能太自私,缺乏远见。她和苏晞都生活在北都,即便元宇不来,至少能给了无衣一个双重的保障。而且现在事情的影响力正在,户口审批容易,以后事件平息了,再想落北都户口她也无能为力。元宇说还有你办不了的事,她说我只能办规则允许下和能力照顾到以内的事。
经过了一段长时间沉默,发动机枯燥的运转声和轻微的颠簸使得无衣睡着了。终于还是丁昭云打破了僵局。他说:“为无衣起个新的名字吧?证明是个新的开始。”
“原来的名字很好了,不用那么麻烦----毕竟有血脉亲情。”元宇说着,把无衣搂入怀里,让她尽量睡得舒服一些。
“也好!不过最好用上你的姓氏,也许以后会方便些。”
“那就在原有的名字上加上我的姓,就行了!这孩子太瘦了,以后我得练练厨艺。”
“元辛无衣吗?感觉怪怪的,那好吧!毕竟天意如此!”
经过一处县郊的园艺广场,丁昭云把车停靠在路边,说:“把无衣交给我,这儿的风景还算可以,你俩下车转转,想聊什么都行,省得我在你们眼前碍眼。反正时间还早,也不着急。”
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一位伟岸的男人衣袂飘飘,神情坚毅,望向苍茫的北都。苏晞挽着元宇向伟岸的雕像走去,其实本没有明确的目的,但就是因为没有目的才选择走向最为显著的目标,再或者,走着走着看见了一处凉亭,这才心意相通,也不过是奔向凉亭稍作休憩。小路铺彻的很整齐,两边低矮的灌木修剪的更加整齐,只是围在里面的各种花卉凌乱而且残败,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元宇感觉,这些香气似乎已经不那么新鲜了。
他不明白苏晞为何要挽着自己,或许为了让这段回忆深刻一点,有点内涵。她问:“你不难过吗?”
元宇愣了一刻,说“难过!应该是难过,被赶出来能好受得了?”元宇觉得这件事只是越寻思越不是滋味,不想它也没什么感觉。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难过,丁昭云也不难过,反而她好像还有点兴奋。这个女人从来没对男人这么认真过,你大概是第一个。”
“这个不太重要,我已经不是军人了,我们不再是同一个世界了”
“这是什么话,只要你不放弃,什么都可以扭转。我认为等巴罗的新政府上台,属于你的荣誉都会还给你,真的!你不信吗?”
“这个倒是好事,荣誉不荣誉的就算了,我说话能方便点”
走近雕像仰望过去,看不清面容,识辨不了衣着的年代,它的一身力量使得其它因素都模糊了。能猜出他的去处,那股不可一世的气魄正似统领万马千军,去征服显赫的国都。却猜不出他的来处,或许是草原大漠;或许是穷壤贫乡;或许是雪域寒林;或许是鱼米江湖,看样子他曾归束万众之心,达途成否?成败无恙!那时刻的那个辉煌已经在江山换代的历史征途上牢牢的铭刻。
好像应该走向凉亭,元宇回过了心神。苏晞放慢了脚步,像当初在军营时一样,只是元宇这次配合了她的节奏。她悠悠的说:“这里原来很美!有河,草甸,池塘,各种候鸟,那时候不觉得怎样,现在看不见了,才明白环境变化不遂人愿。”
“你来过这里?”
“很小的时候住这里”
“哦?故地重游?”
“也不算吧!不是因为无衣,我们连这一段路都没机会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