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早晚还能相见!”
“你怎么什么都是没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叫人担心。我倒是觉得特别难过,这不是你该承受的结果,大家都明白,却都无能为力,这感觉真不好!尤其发生的是这么大的事情----惊天动地----”
苏晞挽着元宇走过一段草地,她很小心,不知是不忍践踏那些即将枯黄的青草,还是不忍惊扰自己残碎的记忆。她指了指远处的一处大面积休闲广场说:“你看,那里原来是湿地,候鸟失去了它的家园!”
秋的冷风好像带走了她心里最后一点温暖。
“你不难过也是对的,九死一生救回了无衣,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慢慢调整自己”元宇顺嘴说
“你改变了很多!改变了无衣的命运,改变了丁昭云对男人的看法,改变了我对军人荣誉的新的价值观----好了!元宇,不说这些了,我觉得在新的起点上你一样的优秀,我们后会有期!好吧!”说着上前她拥抱了元宇,在他的脸颊轻轻亲吻了一下。
“嗯?不是一起上车吗?还没到城里?”元宇感觉手心发凉。
“我叫人来接我了,这就到”她侧身看看路的远方。
“怎么这么突然?一起回去不好吗?”
“我想独自安静一下,你回去吧!元宇,丁昭云喜欢我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她!”她离开了元宇几步,双手交叉握着站在了亭子前。
元宇独自回到车上丁昭云一点都不意外,淡淡问:“苏晞走了?”
“还没,说一会儿有人来接她。她好像不愿意跟咱们一起走了”
“她这里有朋友,没准想叙叙旧,你不用担心!”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你这个朋友?这是闺蜜的思维吗?”
“呵!”她一笑,不以为意“主要是她没什么需要我关心的地方”
回到北都已经很晚了,办不了任何事情,丁昭云自然把车开回了家。她的家跟北都常见的新式小区没太大区别,高档了一点,安静了一点。一百五六十平的室内面积是一家三口最舒适宜居的面积,装修亮丽不奢华,三室一厅都空着,她独自居住。
她把无衣抱入了她自己的卧室,无衣还睡着,她观察了她好半天,认为她舒适安然了才出来。她敞开了卧室门,让元宇做在沙发就能看到无衣,为元宇拿了一瓶纯净水,然后去厨房做饭。
这么看她有做个好媳妇的潜质,可以不再让她的房子里冷冰冰的。假如自己和无衣赖着不走了,不小心的和她再生一个小娃娃,那么即便她不会褪去安全局光鲜的外衣,那么容忍自己的老公当几年家庭妇男没准还真可能。她端着菜小心翼翼的出来了,看表情她不愁找不到老公,缘分到了不见得都会被她吓跑。元宇想。
她要叫醒无衣,被元宇阻止了。她的厨艺让人惊喜,清蒸鲈鱼吃的元宇口角留香。赞道:“真想不到你菜做得这么棒!但是你好久没回来,哪来的新鲜鱼?家里养鱼了?”
“你和苏晞含情道别的时候我打电话让人送来的,要不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养什么不得被饿死---你放心吃,无衣那份我留着呢!”她说。
“还有人能擅自进你的家门?这是什么关系?这么听话”
“怎么?吃醋了吗?”
“我没机会吃醋------能有人要你我觉得很欣慰”
“让你说得,我妈催婚都不敢这么说----我丁昭云要是想找老公,他们得排好列队等着我挑”
“为了这口清蒸鱼,把我也安排队伍里吧!兴许能选中”
她像山口百惠甜蜜的自我陶醉,俏皮说:“你自此不走了,永远留下来,就不用排队啦!”
“那不太好----”元宇一时语塞,不知怎样阻止气氛向正式的方向发展。但她终于说:“我说真的!元宇!”
她一下子把气氛搞僵了,本来调笑的润滑剂可以完美的混过这段时光,她非要踩刹车确认去向。元宇跟随不了她的去向,无法回答。感觉清蒸鲈鱼的鲜香都要回生了,她说:“你认真考虑了吗?廖长官安排的工作很适合你,你留在北都,这样照顾无衣方便些----这样即给了无衣一个更好的环境,我也能帮助你。等事情平息了,你的问题不再成为问题以后,我们也会想办法随时招你回到安全局。等他们能正视这件事情了,凭你的功绩完全可以的----”
“谢谢你!丁小姐!”元宇不想听她阐述下去,果断说:“实话告诉你吧,太和镇上一直有个女人等我回去呢!我的一生中最爱!我们会一起照顾无衣的,你放心好了!”
丁昭云显然不太相信,认为元宇因为情绪的沉沦而强装门面,但是话被堵死,她也不能再挽留了。余下的大把时光本来是可以做点什么的,她好像等着元宇别再倔强,放下某种情绪在某种程度上妥协,或者干脆期待元宇直接干点什么----可是元宇什么都没干。
第二天的事情相当顺利,元宇的户口从部队迁出,正好和无衣一起落在北都丁昭云的家庭住址上。她的情绪很饱满,办事爽利,元宇要求买当晚的火车票去太和山她丝毫不阻拦,像是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她今天送朋友去远方发大财一样。
无衣的行为不再那么僵直呆板,虽然她对什么都没反应,但是能自己适当的行动了。因此吃晚饭的时候丁昭云甚至有点愉悦。元宇对这个大忙人需要抽一天耐心陪伴自己也感激,两人之间于是有了从未有过的温和客气,以至于眼光碰在一起都感觉到了别扭。
她选的饭店门面不大里面大,在北都的心脏地段,价格奇贵,难怪这么安静。她吃的很缓慢,不时看着元宇,她要把时间耗到送他去车站的那一刻,因为这时候哪都去不了。她说话很谨慎,不说部队,不说工作,不问元宇的从前,更不能谈及未来。她讲了一点关于教育孩子的心得,因为是道听途说她自己都明白没有说服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元宇听着累,主动跟她谈了一些部队的感触,她只是听,不发异议。这女人乖起来真不错!大概女人乖起来都很好!
临上火车之前都好,等到元宇过了安检再次回头看,这个女人竟泪流不止,发出痛苦的哭泣声,巨大的痛苦迫使她一向坚韧的躯体都扛不住,弯腰掩面几乎跪在了地上。人来人往的匆匆的行程里,没人关注一个渺弱的微不足道的痛苦。她当然也不需要谁关注。没有人能治愈她此刻的痛苦,除了她自己,就是漫长而流去不返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