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大姐,那是灯光照的,反光----”
第二天约见克兰总裁,元宇被拒之门外。江洋虽知道老外比较直率,但心里没准备,有点替为难。元宇倒不觉怎样,他本身不想跟进去。苏菲解释说:“克兰先生认为这次的约谈特别严肃,他怕应付不来,只好请江小姐一人,他对元先生表示抱歉。”元宇觉得适当的直率在适当的场合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苏菲泡了咖啡,拿了几本以图片为主的英文杂志,还有一些介绍公司业务的厚厚册子,也满是图片。她说:“如果元先生不喜欢这些,我那里还有一些其它的书,你可以去挑选。”元宇觉得她的态度比先前亲切了。说:“可以了,谢谢美女!你告诉我洗手间怎么走就行。”
谈了近两个小时,柯兰先生送江洋出来与元宇握握手,表达了歉意。他是一位身材高大,头发银白但精神饱满的老人,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干脆有力而不失稳健端庄。他的送别言行简短而明快,给了元宇一个事情当机立断,已经没有回转余地的感觉。
出门后江洋噗嗤一笑说:“亲爱的!让你猜对了,柯兰的办公室果然挂着一副睡莲,看来还真是普遍性喜爱。”
“嗨,刚要高兴,我以为事情谈成了”
“没有,我们去那家吃羊排吧?边吃边聊。”
元宇问:“哪家的?”
“柯兰先生推荐的那家,离这里很近”
餐馆不是很大,光线好,布局紧凑,桌椅干净且新,只是空间有点压抑,但不影响食欲。黑松露和鹅肝似乎很合江洋的口味,元宇感觉也不错,但是这种珍馐菜码太小,无法放开吃,元宇只是象征的品一品,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听江洋复述刚才商谈的内容。内容再简单不过,柯兰说彼方所提的要求在行业里还没有先例,当然他不了解那些非正规或小型公司的操作,但是鉴于双方合作的历来顺畅,而且江洋的背景雄厚{这句是潜台词,元宇推断的},所以柯兰会向董事会提交这个申请。至于想要结果会十分渺茫,因为他本人也不赞成这个建议。
元宇问:“还谈了其它事情吧?”
江洋说:“讨论了一下产品优化,还有运输和海关检测的一些问题,而且他觉得歉意,打算进一步压低部分产品的供货价格。”元宇束手无策,喝了一口红酒,敞开了胃口等着烤制羔羊排。
江洋心情大好,要游览凡尔赛宫。
在广袤的花草成图,树木成形的皇家园林里,阳光明朗而不毒辣,空气里含着清爽微凉的水汽,飘荡着草木欣欣荣的气息,正适合游玩。江洋在展开翼翅的天使雕像前看着元宇说:“亲爱的!别哭丧着脸好吗,你知道的,我跟你出来散心才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我对生意没有太大野心,好赖看天意,假如你要证明什么,亲爱的,你已经证明了我们所爱的一切,不需要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了。”
她站在大理石台上展开双臂,仰头向着阳光摇摇晃晃的走,元宇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江洋脸色微红说:“春天不分国度,哪都一样美---”
第三天中午,元宇支楞着鼻子在塞纳酒庄阴凉的酒窖嗅着葡萄酒的历史气息,苏菲和江洋早早上去了。元宇好奇在相似的工艺下,工匠们是怎样把一种东西制作的品质与价格如此悬殊,到底包含了多少虚假成分。不是酿造的季节,塞纳酒庄像个村子一样静谧而闲散,没有为远方的客人展示工艺,没人讲解什么,密封的橡木桶看不出名堂。酒窖比沙黎基地的酒窖小的不止一星半点,低矮阴暗,白炽灯光照着雕刻怪异图案的发绿的石壁,跟闹鬼了似得。元宇能做的,不过是揣摩制酒人对这份手艺如何痴迷的沉稳,而不是急于创收的浮躁。
要离开酒窖时苏菲下来了,说柯兰先生带着一家人来看元宇。元宇一脸懵相,这里还有其它人认识我?
来到大厅,古堡里充满了明亮的春光,元宇瞳孔未及收缩,眼前一阵眩晕,就见一个年轻女子从眩晕里走过来。她停下来看着,也不说话,等元宇适应光亮了,她问:“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她说的是中文,元宇问:“是召旻百泽吗?”
年轻的姑娘流下了眼泪,“谢谢你还记得我。”说着上前拥抱了元宇。
柯兰身旁的一对中年夫妇走上前来,女子抚摸着召旻百泽的头发,将她揽回自己怀里。男士伸出手用中文说:“您好!我是百泽的父亲,叫乔治,这位是我太太伊雷娜,哦!她的本国名字叫召旻万纤。元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柯兰先生不失时机的说要带着江洋品鉴一下塞纳酒庄的陈酒,留下了元宇和一家三口。
百泽坐在了元宇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心微凉而湿润。再次确认元宇的身份后,召旻万千夫妇起身共同为元宇深深鞠了一躬,元宇连忙起身相扶。这是礼仪和感恩的力量,一瞬间,元宇觉得如果从回那个时间点,自己不会再那么粗鲁的对待百泽小姐。
一家人浓厚的礼仪氛围让元宇感觉局促不已。交谈的过程里百泽不发一言,但是握着元宇的手一刻不松弛,始终微凉而湿润,好像永远暖不热。万纤夫人很少插言,偶尔说一句也都是表达了对元宇的称赞和感激。乔治先生不愧是高级外交官,他全程用中文,询问讲求技巧,叙述流畅有条理,他先是对迟迟的见到恩人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详细的阐述了自己这方面的状况,而后才谨慎的问元宇情况。
元宇几次三番表明救百泽纯属无心之举,不必过于记挂,可是这并不妨碍外交官细致的询问其过程,不是他对元宇的身份有所怀疑,而是他认为那次行动是一次伟大壮举,是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显然,他为这次见面做足了准备,对于那次行动所产生的的效果和惨烈程度都有很深的认识。元宇说过程是有些凶险,亚伦傲因也够恶毒,但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是奉命,所以不值得宣扬。乔治先生不能苟同,却也不争辩,仍是赞不绝口。听了确实很受用。他问元宇救的那个小女孩的情况,元宇说她现在和我一起生活,乔治先生立刻认为元宇为这次壮举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些人还是把葡萄园下午的大把光阴留给了元宇和百泽独处?,她拉着元宇的手走向了春荫深处,仿佛那里隐藏了春天的美好秘密。她的话如同春光旖旎里万物复苏的呢喃,隔着什么东西,你察觉不到却感受得到。她说我觉得我真情实感是在那次枪炮声里被唤醒的,以前的都是虚伪不真实,或者被催眠了,或问那个小女孩像我一样吗?我能像她一样吗?见到我你高兴吧?我们真的一起散步了,我的身体都是颤栗的,你感觉到了吗?她好像把生活的阴郁集中于那个夜晚见到元宇的一刻,在那一刻抛开而升华,直到这次看见元宇来决定升华的结果。元宇小心谨慎,不知怎么回答。
某一刻春风摇荡,少女的快乐一览无遗,某一刻光影婆娑,所有的好赖都不值得述说。
召旻万千守候在葡萄园的尽头,远远望去,似有无限的母爱。元宇先走了回来,她悄悄问:“她还好吧?我女儿凡事有些敏感,见到您,她可能太激动了。”
元宇说:“她很好!”
召旻万纤说:“请原谅!元先生!请原谅我们努力找到你是带着一份私心的,我一直对她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但是我们的感激是真诚的,绝对真诚的,请相信!”
元宇说:“我明白!”
大家聊的似乎十分愉快,苏菲挥臂比划着什么,乔治先生充满着笑意,柯兰先生变得和蔼可亲,只有江洋沉思不语,无论她的男人在那次战斗中证明了什么,他鲜活的生命才是她最在乎的因素。看见元宇回来她急忙起身拉住他的手,仿佛他要被夺去一般,她说:“我感觉有点疲累,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你再好好陪百泽小姐聊聊?”
大家并不觉得唐突,毕竟英雄归来了,他要回归美人的怀抱,而美人的怀抱恰恰是私密不容侵扰的。
回宾馆聊起的那次行动的细节,江洋说听得心惊肉跳,其实她的感触很模糊,毕竟元宇好好的在眼前,而且也没有特意描述杀人的血腥场面,但她毕竟从没意识到世界上还有那么残酷的环境,那些悲惨与恶毒人们的对抗超乎她的想象,因此确实震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