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天没亮就报进了宫里,皇帝直接罢了早朝带着太医院当夜留守当值的太医赶过去。
战风得了消息也第一时间来后院叫醒了姬珩。
黎浔现在月份大了,夜里睡觉不怎么好,很是浅眠,就跟着他一道儿被惊醒。
姬珩怕她着凉,就还是把她裹回被窝里,自己起身披衣去开门。
在门口问了战风情况,就吩咐他赶紧去备马,自己关上门又折回了屋里掌灯穿衣裳。
黎浔短暂的适应了一下光线,坐在床上看过来:“你要出门?”
“废太子那里出了事,说是被你白天送过去的那个丫头刺伤了,好像伤势还不轻,”姬珩边穿衣边道,“已经有人进宫去给父皇送信了,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我也得赶过去看看。”
黎浔刚睡醒,脑子里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是反应了一下才彻底清醒。
姬璎在这个当口出事,她也始料未及,因为那个杜雨凝毕竟是过了她的手的,虽然这事情她问心无愧,可如果矛头直指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也觉得棘手,不免暗惊了一下。
姬珩穿戴妥当了就又走回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
黎浔经过短暂的权衡思忖,心里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时间紧急,而且就只是个揣测,她也就不细说了,只就忧心忡忡的抬眸对上姬珩的视线,“会出事吗?”
姬珩摸摸她的脸颊,将她脸上黏着的碎发往耳后拨了拨,面色也略显凝重,只道:“我先过去看看,这把火暂时当是不至于烧到咱们的头上来,但还是要小心为上。你暂时也别睡了,回头若是有什么变故我第一时间叫人回来传信给你。”
是有人要借着此事嫁祸他们夫妻的吗?
眼前看着仿佛就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可是那个杜雨凝却毕竟是林皇后选定了送过来的,就连黎浔会把她转手送去宣和别院都是临时起意的突发状况,要拿这做理由把事情往他们夫妻头上栽,还是很牵强的。
“我知道了。”黎浔顺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也忍不住的嘱咐了一句,“你小心些。”
姬珩起身离开了,又给她带上了门。
别说是姬珩嘱咐了她要保持清醒,就算他什么也没说,就目前的这个情形之下黎浔也是再睡不着的,索性就让书云打水过来伺候她洗漱。
这边姬珩赶去宣和别院只比皇帝晚了一步。
这别院是在城内,原就是归属于皇室的一处游园,地方不大不小,景致却布置得很好,只是因为毕竟是在宫外,往来也不是很方便,宫里的御花园就足够平日里逛的了,皇帝是一年也难得来一次的。
废太子被罚在此思过,外围就加派了禁军把整个园子围了起来。
这时候皇帝的仪仗停在大门口,人已经进去了,黎明时分,内外都灯火通明。
姬珩到时,姬琮就也来了。
姬璎的储君之位虽然被废,但他却毕竟是唯一一个有过继承人头衔的人,虽说他复起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可到底也是叫人不放心的。
姬琮如今和姬珩已经势同水火,因为皇帝的仪仗旁边有他身边的宫女内侍在守着,两人倒是彼此客客气气的当面打了招呼,然后就假意行色匆匆的往里赶。
姬璎日常起居的那个院子内外也都是人,皇帝已经在屋里了。
他俩一进房门,还不等进内室就先迎面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看来——
姬璎是真伤得不轻。
姬珩的眉心不由的微微一跳,姬琮却一瞬间眸色暗沉的自眼中滑过可以称之为冷酷决绝又带点幸灾乐祸的神采。
两人走进内室。
皇帝就站在屋子正中。
三个太医围着床榻正满头大汗的在给姬璎处理伤口,此时那半截行刺用的剪刀尚且还留在他体内,伤在胸口,太医不敢贸然拔凶器,就只能是先将衣物剪开了查看。
姬璎人已经昏死了过去,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还好力道有限,没有扎透心脏,但是这个位置附近血管多,也很危险。”几个太医检查过后,保险起见就先跟皇帝禀报了。
“全力救治。”皇帝负手而立,并没有觉得这血腥味晦气,只是面沉如水的站在这屋子里没有回避的打算。
“父皇。”姬珩二人走过去打招呼。
然后就看到右边靠墙根的地方躺着的尸体,尸体仓促间用棉被掩了,只露出一只绣花鞋,地面上血迹蔓延,被褥都被濡湿了大半。
姬璎身上的凶器尚未被处理,伤势再重也出血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