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冲上来咬他,只是呼吸有些乱了,冷冷地僵在原地。
重央何其自傲,被自己这般冒犯便会知难而退了吧,云渺这样想,继续往前走。却不想,过了一会儿,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都踩在他心上,让他异常烦躁。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他回过头去,气得横眉怒目,心底那些诡异的悸动,让他不得不用尖锐的语言来伪装自己。
身后的男人见他转过身来,才生生顿住脚步,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慎重地开了口,“我知你对我无意,但想跟着你,为你做一些事,是我自己的选择。”
许是有些难堪,他将头撇过一边去,被烫伤的手紧握成拳,又道,“我并未要你有所回应,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云渺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怔忪,只用杏眼将他细细打量。
男人未和他对视,长长的羽睫遮住墨色的凤眸,因为难堪,耳尖上还透着红,云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曾见过这样的自己,单纯可笑地将一颗真心交到旁人手上,那人却对其任意践踏。而如今这人却拿了自己的剧本,对自己摇尾乞怜,着实讽刺至极。
云渺思绪都乱了,只恨恨道,“若你非要犯贱,那便随你去吧。”
犯贱这两个字过于尖锐,他从未用过,却被他拿来对付重央。他记得和重央相处的每一个日夜,记得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那些辱骂自己的话,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重央曾说他是骚货,那他说重央犯贱,也是理所应当。
他话音一落,便见那人脊背都僵住,面色煞白,抬起浓黑的眼瞳,死死盯着自己,那斜飞的凤眸没了平日里的冷厉和嚣张,反而多了一些委屈和伤心。
这人居然也知道伤心委屈。
既知道了,那便滚吧。
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的出现,总让自己想起那些恶心下作的回忆,连带着也变得暴躁易怒。
他这样想,便没再去管身后的人了。
果然事情永不会让他如意,过了许久,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只是此次特意放轻了一些。
那人似是怕他厌烦,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看见他的背影,也不至于让他察觉。
等云渺终于到了藏书阁,往后望一眼,那人没了踪影,走了最好。
他将藏书阁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才爬上了僻静的二楼,从袖中摸出了那本陆行之刃的功法,修炼了起来。
这藏书阁管理仙君的职务倒是方便了他修炼,若是在飞云阁里修炼人多眼杂,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重央,都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起重央,他的眼神便凶狠了起来,就算没有报仇这件事,他总有一日也会与那人来个了断,只是时日早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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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是个极其执拗之人,一旦认定了要做什么事情,便会拼劲全力去完成。
他在藏书阁修炼,没人来打扰,甚至入神到都忘记了中午的吃食,等他回过神来,才恍惚发现外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色像一个巨大的帷幕笼罩下来,他这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其实他如今飞升成为仙君,是不应该饿的。但他习惯了一日三餐都要吃,中午一顿没吃。如今又过了晚饭的时辰,便有些不习惯,那种饥饿的心理感觉折磨着他。
今日已修炼得差不多,他收了功法,便匆匆往飞云阁走。
他一踏进那膳房,就见到自己不想看见的男人已经端坐在膳桌前,他似是在等人,并未动筷,桌上的膳食都好好的放着。
云渺光是看见重央,便会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怎么,你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他语气不快,连带着脸上也凶巴巴的。
男人被他这样一呛,才施施然看了他一眼,回避了他的问题,轻声问道,“今日怎回得这般晚?”
他这样问着,手上开始盛汤,放到旁边的位置上,微抬下颌,示意云渺坐过去。
云渺见了他这人便觉得晦气,但架不住那食物的诱惑,还是冷着脸坐了过去,将自己的碗筷往旁边挪,随后又挪动了板凳,坐得离男人远了一些。
重央将他这反应收入眼底,却没有吭声。他其实并不吃膳食,就这样眼巴巴地将云渺看着,怪是渗人。
云渺不理他,眼馋地看着桌上的膳食,今天有清蒸大闸蟹和椒盐皮皮虾,他很喜欢吃这两样东西,但是却不想剥壳,太麻烦了。以前他和秦白月一起生活,都是他给自己剥,自己手笨,总是会被壳类的尖刺扎得很疼,便扁扁嘴,随后拿了一只烤鸡吃,却没有动重央给他盛好的鱼汤。
没过一会儿,他便看到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从他眼前经过,拿了一只大闸蟹和几只皮皮虾,这才错愕地微微折舌。
他印象中,重央自飞升成帝君后,便无需进食。每次和自己用膳,也只是看着自己大快朵颐,如今却吃这大闸蟹和皮皮虾,他有些惊讶。
不对,他记得之前在将军府,并没有见到这类吃食,就说明重央并不喜欢吃这类海鲜。算了,随他去吧,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他砸吧砸吧嘴,就是有些羡慕,自己也想吃那大闸蟹和皮皮虾,就是不想剥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