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见,姚大哥安好。
姚方奇道:“你认得我?”
我道:“认得,我是街前买烧饼武大的女儿迎儿,我叔叔武松,与姚二叔却是识得的。”
我又道:“我曾听叔叔提起你,说姚二叔家大郎书念的好,将来在场上一定大有前程。”
姚方听了,打量我一番,道:“卖烧饼的武大叔我却知道,只你怎的就肯定,我却一定是姚大郎,不是姚小郎?”
我暗骂了句,这小子从前往后都不好糊弄,怪道将来前途无量,也是他该的。
我笑了笑:“叔叔说姚家大郎手不释卷,时常去哪儿都拿着书,所以我一看就知是你了。”
我指了指他手上那本书。
姚方顿时松了脸,又问:“武二叔真恁个说的?”
我道:“是,他前些日子归家了,如今又往东京干事,还叮嘱我家中若有事,可来找姚二叔。”
武松与姚二叔的交情是怎的来的,我知道的不多,大约是姚二叔少时常被人欺负,叔叔武松挺身而出,少时的交情,总恁的让人说不清。
姚方道:“看来真是武二叔家的,既这样,你等进来坐,我娘煮了绿豆粥,吃上一点。”
“且不用了,谁要吃你的粥,我家有的是,”苗秀秀这妮躲在我身后怂的很,嘴皮子却不肯让步,直接回绝了姚方。
我赶紧拽着她,朝姚方笑笑:“姚家哥哥别听她说,我听叔叔说,大娘子的绿豆粥做的极好,放着蔷薇花,很是香甜可口哩。”
姚方眉头一挑,道:“这也是武二叔说的?”言语间颇有些得意。
我连连点头,回身低声与秀秀交代:“你且少说话,你那主顾就在隔壁,姚方肯定知道些许邻里之事,我们坐坐,多少打听些陆家行事做派,为着你将来晓得不?”
被我这么一点,苗秀秀咽了咽唾沫,许是想通了,又或是想那绿豆粥到底有多好吃,可看着小花狗不敢动弹。
姚方见状,笑了:“怎的?怕狗呢?还敢摘俺家花不?我放小花咬你。”
我苦笑:“姚家哥哥,不知大娘子在不在家?姚正呢?”
姚方朝小花狗招手叫唤,那狗呲溜一下窜到我脚边,汪汪叫了几声,苗秀秀尖利的叫声差点刺得我脑袋嗡嗡响。
自作孽,不可活啊。
姚方乐得哈哈大笑,道:“我娘带弟弟上香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既是武家妹妹,且进来吧,那花儿却不能摘了,我娘要骂人的。”
秀秀都快要贴我身上了,我拉着她,几步进了姚家大门。
依旧是往日摆设,进门左边一大簇蔷薇花,花架便种着一颗白玉兰,玉兰树下摆着石桌石椅,姚方正是在此处温书,为来年科举做准备。
我与秀秀在石椅上坐下,小花狗直围着我打转,我摸摸它脑袋,道:“好个小家伙,这是我好姐妹秀秀,你莫咬她。”
小花狗假模假样叫唤两声,依旧蹲在我脚边。
苗秀秀下意识躲了躲,道:“这臭狗怎的恁个粘你,好气人。”
我道:“你也常粘着我哩。”
苗秀秀默了一阵,我顺势塞住耳朵,挡住咆哮声:“好你个小蹄子!骂我是狗不是!?”
姚方端了两碗蔷薇绿豆粥出来,并一碟四枚蔷薇花饼子,还没近前,我已闻到那股子熟悉味儿。
苗秀秀深吸几口:“好香啊!这花儿能吃?”
姚方道:“自是能的,这一墙花儿,我娘都做这两样儿吃食,整个清河县寻不出第二个有这手艺。”
我吃了一口粥水,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漫开来,蔷薇的香,绿豆的清爽,一如既往的味美。
当初我是来到姚家才知道,姚大娘子会这门做吃食的手艺,做的蔷薇花饼子咸香酥脆,比我爹爹做的烙饼,好吃不知几何,只是她素来身子弱,干不得劳累活计,这才没往街前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