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嗡鸣,视野晕眩。
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骨头打碎了可以再拼起来,内脏碎了可以缝起来,种种伤痛他都经历过。或者说,比起适应,受伤这种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
可是没人告诉他在没有敌人攻击,或者受到异能伤害的时候,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口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甚至渗入骨髓,搅动脑浆,连熟悉的血腥味都令他反胃。
他的思维是一条直线,虽然直坳得吓人,但偏偏不会转弯,这让它极为脆弱。太刀的刀锋很利,但是如果从侧面抨击,它也是易碎的。
而保持这振锐器完整的,是导师的话语。
太宰治杀死潜伏在他身边的女杀手的事也不是秘密,知道那个女杀手曾做过他爱人的人也不少。于一群穷凶极恶,压根儿没什么道德观的黑手党来说,他的狠辣也恰到好处。
至少芥川龙之介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对港黑别有用心的敌人,杀了就杀了。
杀死爱人这种事在他看来,和弄死一只图谋不轨的狗没什么区别,也祭奠了他的某种畸形观念。
“黑手党不可以有可以拿捏的软肋”这句话在他耳中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更别说这是太宰治的亲口‘教诲’,那就理应是正确的。
因此,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衷心,能力,以及得到导师的肯定,芥川龙之介固执地执行这个“命令”。在完成后依旧用反复重复这句话的方式给自己洗脑,稳固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又或者,他只能这样做。不然,他将无法面对连灵魂都在抗拒的结果。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可咳嗽得越发撕心裂肺,乍一听像是失去伴侣的孤狼。
可是芥川龙之介不是会为伴侣报仇的狼,他是啃食尸体存活的鬣狗。一头被他人驯养,转头咬死爱人的畜生。
咳嗽声越来越惨烈,到最后唇角渗血,将白色领巾染红。
他低下头,静静注视被染脏的领巾,接着疯一样转身,拼命往回跑。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喉咙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他尽力迈开双腿,跌跌撞撞地前行。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他的视网膜称职地将眼前的情景转送于他。
所有纷杂的念头消散,然后汇聚成一个简单的认知。
来不及了。
当她破碎的身躯彻底映入眼底,芥川龙之介骤然停住脚步。
惯性使他踉跄几步,最后重重地跪倒在地。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有人在咆哮。或者说被哽咽堵到惨不忍睹的哀泣声。
等他发觉到嗓子撕裂性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在哭嚎。
他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女人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像被烫着一样缩回手。
他不敢用自己肮脏的手触碰她。
最后,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取下爱人衣服上的胸针,在手中握紧。
他是鬣狗,纵然被太宰治驯养,但依旧野性难泯。
如同他对伴侣的偏执。
那是连死亡都无法割裂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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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
森鸥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异能力曾经试图杀死自己的主人。
“送走”爱人的那天晚上,他回到港黑大楼,刚刚召唤出爱丽丝,就受到了幼女的攻击。
金发萝莉神色狰狞,一招一式都奔着致命处攻去,天蓝色的瞳孔是无机制的玻璃珠,其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
他也没料到爱丽丝毫无征兆的怨毒,慌忙用手术刀招架。
“爱丽丝酱?”
他有点莫名其妙,带着些许焦虑看向发狂的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