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千万别半夜偷跑去马厩抢食啊。”我调侃道。
李仑韬摆摆手,“这怎么能,这多掉面啊,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要吃直接喊人扛一袋回营帐里吃去,大大方方的。”
周围人都被逗笑了,气氛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圣上,臣带您去大帐……”他说到一半,定睛瞧见了我身边站着的虞殊,便停下来“哟”了一声,拿视线在我二人之间扫视了几圈,笑得有些不雅,“这可是圣上第一回上沙场还带美人呀,难得难得。”
我轻咳一声,纠正道,“是军师。”
“臣拜见璃少御,璃军师。”李仑韬嘴上说得没个正经,实际表现得还是很尊重虞殊的。
毕竟他和虞殊曾经打过交道,明白虞殊是个有本事的,也知道这是现任太史令,与他一样,都是朝中的重臣。
但他还是很不正经。
他扭头就冲着一顶绘着八卦图的幄帐喊道,“姓田的老家伙,收拾收拾东西出来,快把地方腾给咱们的新军师。”
“你这嗓门怎么越饿越响了还,”幄帐里透出个脑袋,没好气地让李仑韬小点声,“这布防图刚改了一半,别催,马上好。”
“师父。”我唤了一声。
李仑韬口中的老家伙名叫田乐道,年纪比太傅还长,但康健得很,顶着白须比谁都能折腾。我曾与他学了数年用兵之法,算是他的亲传弟子。
“老臣拜见圣上。”田乐道见了我便笑了,尽过礼后,招呼我和虞殊到他帐里去商量事。
李仑韬看样子也有话要与我说,趁他邀请,便一块跟进来了。
军师帐中和主帐内都有一方模拟对阵的沙盘,田乐道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将我们带到了沙盘前,用手指拨动沙子,写了一句话。
【军中有细作。】
我以同样的方式问他,“何意?”
田乐道四下看了看,确认帐内无外人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图纸给我。
他比划着告诉我,那两座城的城门都是由双重绳闸控制的,青年偷闯进去能打开的应该只有表面的那一关,因为另一处是藏在暗门后的,只有城防兵才知道怎么开启。
而且最主要的是,两座城都是因为同一个理由被外敌入侵,太过巧合了,叫人无法不心生怀疑。
李仑韬要说的也和此事相关,总结起来就是军中有内贼,而且这贼的职务应当不普通,提醒我要注意。
我表示自己知道了,但要怎么注意,往哪方向注意,目前还是一头雾水。
粮草送到,暂时没了后顾之忧,营内又有帝王亲临坐镇,军中士气大增,各个都迫切地想赢得几分功勋好讨赏赐,期待着升官进爵的一天。
许是受这样的心理鼓舞的影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落入蛮人之手的那两座城就又被我方将士夺了回来。
甚至还乘胜追击,占了对方的一块地。
太过顺利了,甚至顺得让人觉得里头有蹊跷。
我临时起意,决定在李仑韬出兵时跟着一块走,去看看真实情况,好方便判断一下蛮人是真的受寒灾影响打不动了,还是在憋什么坏招。
因为有点远,还要和王严终那边汇合,我们便决定提前一晚过去埋伏。
离开的那日,是六月十六,离虞殊的生辰还有两天。
我和他说,“等我回来,给你做长寿面吃。”
那麦子我特地提前叫人磨了面粉,还找了城内尚且有幸存母鸡的人家,预订了几颗蛋,就等着到时候给他露一手了。
“好。”
虞殊的目光盯着我的唇,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出幄帐前搂着他的脖颈很主动地凑了过去。
耳尖红得几欲滴血。
“殊等着圣上。”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我,道。
我上马前行,回身看时,虞殊在木栏边站着送我。
那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也可能在一堆盔甲的反光里头,他连哪个是我都分不出来。但他一直在注视着。
恍惚间,他的身影又和我当初推开冷宫小院的破门时一样,笼着光,像神仙。
我扭过头去,顿生离别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