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心中还有挂念,念着要回去给他煮面,虽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对过两日就能回城的期盼。
只是很快,意外就打破了我的美好计划。
第二日,在与蛮人交战的时候,有一队兵马“无意间”将我和李仑韬的人冲散了,我只好带着人从另一个方向入手,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王严终找到了我,他与我说看到有蛮人在围攻李仑韬,看样子可能敌不过,问我要不要去援助。
我很奇怪他在战场上问我这种事情,明明在此时将军的话比圣旨更重要,因为这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的经验比我更丰富。
但见他神色着急,周遭又确实找不到李仑韬的身影,我便带着狐疑应下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点不对劲的意思,我一直保持着些许警惕,所以在暗箭飞过来时,我一抽身便利落地将它打飞了。
“王严终,管好你的部下。”我喝道。
但他没说话,提刀朝我挥来。
我挡了几下,但他一个惯用重器的人力道实在太大,我的虎口被震得生疼发麻。
“你想做什么,你要背叛朝廷吗?”
“朝廷,”王严终嗤笑道,“蛮人给我的待遇可比朝廷好太多了,在朝中,我的风光一直被李仑韬压着,而蛮人愿意将我奉为战神!”
“他们的所作所为你没看到吗,与穷凶极恶之徒交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有些痛心。
可他的思想已经完全改变,完全与人道相悖了。
王严终说,“是那些城民自己该死。我带兵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竟敢来闹事,来偷粮。他们贪婪,不辨是非,受了蛮人的诱惑就想开城门,我不过只是动手帮他们一把罢了。”
“你……”我想斥责他,但尖锐的利器从系带处破开了我的铁甲,划破了皮肤。
疼痛袭来,我感到里衣上有湿热在蔓延,应当是个不小的口子,出的血还挺多。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黑,手中的缰绳也有些握不住。
有毒。
“圣上,杀了您,将您的首级交给苍狼的王,臣今生的荣华可就稳了。”王严终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满意笑容。
我浑身不受控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象变更,对着天直直往马下栽倒过去。
阖眼之前,我听到了刀尖刺入身体的钝音,又好像看见陆听扑了过来,但眸光涣散了,我看不仔细。
原来,虞殊眼中的世界就是这般模样吗?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日的长寿面终究还是做不成了,不知道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他会不会看到。
……
虞殊看到了的。
我藏起来偷偷带过来的红梅图,还有给他写好的每日情诗都藏在主帐的美人榻上,用堆叠的虎皮毯子欲盖弥彰地遮挡着。
他翻着兵书顺手扯毯子时,那些东西被带着散落开来,掉了一地。
起初他还当是什么机密,没有打开看,后来瞧见画卷才意识到这些是与我二人相关的。
虞殊无奈地笑了笑,一封封捡起来拆开看,将我写了攒下来的情诗翻了大半。
“几时了?”他问小单子。
小单子说快日落了。
“圣上也该回来了吧。”虞殊轻轻拂去纸页上沾到的灰,道。
“小的去前边看看,”小单子不知道军队什么时候回营,得去问,他看虞殊一个人待着有点冷清,便提议道,“外头的晚霞很漂亮,难得一见,璃少御要去看看吗?”
虞殊颔首,跟着他出去了。
傍晚的边境,半边黑天半边日落,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卷,虽美,却残缺。
营地门口一阵哗然。
虞殊快步过去,想见到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身影,但只看到了负伤带残兵回来的李仑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