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依旧,只是看起来更瘦了些。
安逸点点头,很有礼貌地问好。
傅今朝莫行远招了招手,雕塑似的人跟上了两人,讷讷喊了声:“今哥……”
两个月不见,莫行远看起来颓丧了不少,连带着人也没精打采。
傅今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问道:“这两天怎么样?”
莫行远讷讷:“他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可能是很疼吧……”
“他跟我说,他不治了。”
“他快八十了,也活够了,要把钱留给我。”莫行远说着,声儿有些哽咽:“但是我不想要钱……”
“今哥,怎么办啊?”
莫行远没跟太远,大概是不敢让游老爷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注视着躺椅上的老人,特别无助:“两个舅舅都不管,二舅甚至想让外公清醒的时候把遗嘱立了……”
“我妈打了两万回来,让我好好照顾外公。”
“她自己不想回来。”
安逸大概明白了,有些怔愣地看着莫行远,却无法开口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好在傅今开口了,声音总是带些让人安稳的魔力:“没事,游老爷子现在,应该也只需要你。”
“傅行畏正在联系医院,我们一起照顾老爷子。”
莫行远低低应了声“嗯”,同傅今挥了挥手,回到了游爷爷身边。
安逸忍不住回头去看太阳下的两人,扯了扯傅今的衣袖,还是问:“怎么了?”
傅今牵住安逸冰冷的手,轻声道:“肺癌,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延缓病症。”
安逸的呼吸顿时一滞。
傅今道:“之前和你说游爷爷昏倒了,就是因为癌症。”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
“老爷子自己看得很开,倒是身边的家人邻居不太能接受。”
傅今捏着安逸的手,滚烫的温度渐渐把冰坨子烘起一点暖意,他叹口气:“人生是这样,世事无常。”
安逸一直没说话,沉默地跟在傅今身边,把脸埋在厚实的围巾里,眼尾泛着红。
傅今于是停下脚步,在老街和新街的巷子里,把穿得像颗球的少年搂进了怀里,隔着棉衣拍了拍安逸的脊背。
安逸在傅今胸膛靠了一会儿,理了理情绪,半晌闷闷道:“哥,如果高三我还是——”
一只手突地捂住了安逸的嘴,傅今神色晦暗,甚至不乐意听安逸说那些话。
他轻轻朝安逸摇了摇头,眼神带着些执拗:“不会。”
安逸看着他哥的神色,固执里分明藏着痛苦的灰暗,终究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答:“好。”
如果明天无常,只能把今天过好。
至少在死之前,有他哥陪着,总比上一世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