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过世后,裴俊和晴姐儿本来还担心裴允谦会承受不住,可裴允谦不愧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待安置好了平阳的身后事,他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他每日去营中处理事务,对继子的教导也愈加勤勉。
见裴允谦无碍,裴俊和晴姐儿也放下心来。可就在平阳过世白日这日,因为这是逝者的大祭拜,裴俊清早起来却不见父亲,他遍寻了府中也不见人。
这样的日子,裴允谦是不可能无故缺席的。
众人慌忙寻到平阳的陵墓,才终于寻到裴允谦。
他坐在平阳陵墓前,一直腿曲着,一只腿自然的舒展,头靠在墓碑上,一脸的安详模样,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就这样,随着平阳去了。
平阳这块墓地是裴允谦亲自挑选的,安葬好平阳后,裴允谦亲自在陵墓前种下了一大片凤凰木。
时值春日,那凤凰木已经扎了根,有好些树苗已经开出了鼓鼓的花苞,用不了多久,这里便将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裴允谦走得没有一点征兆,所以裴俊十分伤怀,他虽是裴允谦继子,但因是从小便养在裴侯膝下,所以父子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表姑母走后,我原来还担心父亲会挺不住的,可是后来见他一切如常,我便也放松了警惕,殊不知,怕是表姑母走的时候,父亲已经对这人世再无任何眷恋了。”
裴俊哭得不能自己,絮絮的与晴姐儿说着父亲的事:“父亲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可怜他英雄一世,就是这么孤零零的走了。”
晴姐儿自幼便得这个表舅疼爱,她对这个舅舅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对生身父亲的依恋。
她伤心的安慰裴俊道:“这回到了底下,他又能见到母亲了,这回,他们永远都不用分开了。”
便是母亲离去的时候,还留下的好些遗言,晴姐儿对表舅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亦是十分不能接受的,她问裴俊:“你再好生想一想,表舅走之前,就没有与你说过什么。”
“父亲一直如常,真的没与我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他仔细想了想,又道:“只有表姑母下葬那夜,父亲归来后独自在外面坐了许久,我默默的陪伴着他,听着父亲喃喃的说了句‘她自来胆小,现下一个人去那样陌生的地方,她定要害怕’。”
晴姐儿听了这话,眼泪便是汹涌而下。
她哽咽着道:“那我明白了。”
裴俊问道:“表姐明白什么?”
晴姐儿回道:“表舅的祖籍在京城,他死后该是安葬回裴家祖陵才是,可是他心底该是想与我母亲在一起的,我想,这是他唯一的心愿,所以,我想将他安葬在母亲身侧。”
裴俊诧异:“这,不合规矩罢。”
晴姐儿回道:“我母亲安葬在益州亦是不合规矩的,但表舅为了帮她达成所愿,不还是办到了嘛。”
裴俊闻言点头道:“我明白了。”
姐弟两个一面絮絮的商量着裴侯的身后事,一面整理着裴侯的遗物,裴俊从父亲床头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交给晴姐儿道:“我常见父亲摆弄着这里面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