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想你再是有失管教,也并非是那胡作非为之人。”顾远山道:“那你说说,它是如何破开结界而出。”
顾望舒觑向顾长卿,冷道:“是大师哥设下的结界孱弱,那妖物自己闯了出来。”
一旁的顾清池顿时倒抽凉气,自小夹在这二人之间长大的他早敏锐知道哪句话又该惹了火,连忙咧嘴捂眼,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顾长卿一在外武勇严肃之辈脸色大变,赤白吼道:“胡说八道!”
艾叶在旁边看不下去,他只是想当个现眼包,没存心搅烂人家师兄情谊啊,本寻思着顾望舒能辩解几句,跟自己吵上一嘴,摆清嫌疑就是,怎么这人又倔又闷,难不成是白驴子成的精。
不得已主动迈前一步,腆脸道:“好吧,我刚仔细回忆片刻,那秃毛猴好像真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他放的。抱歉,哎唷,多半是被你们的困妖绳打得多了,脑子不灵光。”
顾望舒:“……”
“你个妖物休要在这儿妖言惑众。”顾长卿气急道。
顾远山出手做止,又问:“那末渊楼,你为何要闯。”
“弟子担忧师哥莽撞,错将月人抓成大妖。”顾望舒侧脸扫艾叶半眼,再道:“不过是弟子多虑。”
“既然如此。”顾远山搭拂尘在臂,道:“你无错在身。”
艾叶才舒了口气,谁知道顾望舒上赶着答:“不,弟子有错。”
艾叶:?
“是弟子失策,容火烧末渊楼内至上法器无数,该罚。”
艾叶急了,探头到顾望舒耳边小声道:“你干嘛啊,就说都是我的错就完了,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被你们抓起来打——”
“这位朋友。”
艾叶一噎,扭眉搓了搓被缚在一处的手,挤笑道:“诶,你好。”
顾远山将拂尘一抬,艾叶想做戏就要演到底,说不定还能逃了那要命的审问,借机举手挡脸撒泼大叫道: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大妖比神擅自绞杀有背天命,要遭天谴的!”
艾叶此话不是胡诌,人妖二界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妖若想修出人形需集天地精华,但只是老老实实修炼耗时太久了,千年都难修出半个人形。
总有投机取巧之辈杀人食取灵气寻求捷径,不过这样不仅上瘾,危险性还极高,多半是个办成不就的状态就要被道士抓去压塔,或当场斩杀——
一来二往,能修出完整人形的大妖屈指可数,且长期集天地灵气之身无论修为或是法力皆可与神比肩,因此凡人要是随便断了那几千年的修为,便是肆意斩断天地神脉,要遭天谴。
艾叶心知肚明,这些道人为何明知自己妖力低下技不如人却不当场杀了,偏不惜长途跋涉拉回观内,又不立即镇塔,反而拴在末渊楼内,多少就是有这点理由在的。
既然如此,何不抓住这点加以利用。
顾远山被他惹得抚须一笑,讪讪道:“非也非也,贫道只是有事相问。既然阁下为大妖,末渊楼关不住你,贵躯重刑受审也有些违背天意,看您并无恶意,不如我们在此处将话说开更妙。”
艾叶一听有戏,立刻端起架子来,扬下巴道:“不妨说说看?”
顾望舒知他口中全是虚言,从侧狠瞪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在此时不好插嘴,不得不忍住了话。
“安云县灭县大灾。”老祖师毫不客气,沉声直言:“可与你有关。”
艾叶下唇稍顶,坦白道:“无关。你看我像有那个能耐。”
接着思索片刻,又道:“但也不能说毫无关系。”
顾远山眉尾轻抬:“细说?”
“估计你的弟子们也该查到安云县大灾是为妖王五子黑羽黑鸛所为,不错,你们所怕的九子夺嫡正是真的,妖王力衰,妖门将启,九子夺嫡一触即发。我能现身在这儿,也是为了躲避战乱,免成他人炉鼎。”
艾叶指着自己道:“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废物嘛。好在妖气并无多少难以追踪,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你们清虚观这镇妖之处最为危险,也最是保险。”
“古书有言,九子夺嫡皆在中原开外无人之境完成,毕竟大妖搏杀昏天黑地,即便猛兽相战时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生死,但也并未刻意将战场设在中原人群密集之处过,为何这次却要祭整县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