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划了一块地,是给傅家重建而用,”傅承肃又道,话语始终安静温和,不是往昔的少年意气,“我准备建一座学堂,不止傅家的孩子,先生们的子孙同样可以入学。”
几位先生相互看看,有的凑近低声说着什么。
娄诏放下茶盏,手指往桌上一搭:“对,找的授课先生正是我当日学院的恩师,大儒陆老先生。”
屋里一静,几双眼睛俱是看去娄诏。
要说望子成龙,是每位家中长者的心愿,在座的几位先生亦是。娄诏是谁?当年的金殿状元郎,如今的一品中书令,他的恩师自然了得。
谁又没听说过陆大儒?那也曾经是一举成名的状元郎。
傅承肃看一眼娄诏,随后又道:“明春开始建,那学堂就在府邸后的枫叶山,安静。”
几位先生又是一阵低语,最后是村长站出来。
“公子,且容许咱们同家中商议一下,会尽快给您回复。”村长客气的弯腰,自然带着一股尊重。
傅承肃颔首,道了声:“自然。”
从村长家出来,娄诏同傅承肃一同往村外的官道上走。
日暮西垂,拉着枣红马的影子拖在地上老长。
傅承肃手里摇着马缰,脚踩上细雪:“他们可会答应?始终觉得他们有顾虑。”
“这个自然,”娄诏话语一顿,习惯的抿下嘴角,“如今傅家一无所有,并不是当年的晋安候,在他们看来或许是冒险。不过,后面他们会答应。”
“谢大哥。”傅承肃双手拱起,对着娄诏行了一记深礼。
方才在村长家,是因为娄诏将陆大儒说了出来,那几个先生才是真正产生了动摇。
娄诏跟着一起去村长家,就已经在跟众人说明,娄诏还是傅家的儿子,会一起重建傅家。有中书令说话,那些人也就不会再有顾虑。
傅承肃要赶回京城,与娄诏告别,便翻身上马,往京城里而去。
而冯依依这边,跟着村长夫人们也见识了不少东西。
知道村里到了年根儿,会有人家印年画,同时也是女人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除夕夜里走访拜年,谁家供奉祖先的供桌上摆着馒头最好看,便是谁家女人手巧能干,私下里都会有个评断。
天渐黑,冬日里总是这样,一日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
娄诏牵着冯依依,两人一起往村后的树林走去。原先,冯宏达回来京城就是住在树林后头的小屋中,如今小屋还在,人已离开。
“我爹还是要走。”冯依依偎在人身旁,轻声道。
娄诏帮冯依依盖上兜帽:“岳丈做事有分寸的,终归也是好事,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个着落。”
冯依依点头,这话说得不错。自从永王案子了结之后,冯宏达好像恢复了当年的样子,整日忙活着。
“他回了扶安,我就不能和他一起过年,怎么劝他都不肯留下来。”冯依依轻叹一声,自小到大,每逢佳节都是与冯宏达过的,突然心中也就有了些许伤感。
嫁给娄诏,自然是留在京城跟着他,那么以后冯宏达就会自己独自一人,父女分隔两地,冯依依有些不忍。
站在院子前,透过昏暗的树枝,能看见下面那条冰封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