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世界的两个极端碰在一起。
陈烟用高奢品牌独有的款式,换取万分华贵,陈暮江却不愿放弃一分清隽,将不属于自己的衣物穿在身上。
如果不是旁边的小人,很难将她俩联想成一家人。
航班时间将近,陈暮江与陈烟只简单招呼了两句,转身刚走两步,糖糖又跑回到她腿边。
“小姨,我想起舟姐姐说的话了。她说我笨,还让我多读读恬静的书,嫌我太闹了。”
“我说你好看,她说你说她好看。”
“我说你给我买两杯橙汁,她说喝多坏牙。”
“她还说,她还说……”
想不起来了。
有一些委屈,还有一些临走前的不舍,都化为了撒娇的语气。
陈暮江摸了摸她越说越瘪的脸,看眼几步外的陈烟,柔声说:“那天你拼的拼图,我向你舟姐姐要过来,放家里了,等下次你来,我们再买个新的,一起拼,好不好?”
吧嗒吧嗒掉眼泪。
“好。”
拖着哭腔的尾音,很让人心疼,但在机场里并不是稀奇事。
一步三回头的糖糖,让登机广播的提醒音倍速放慢,连同周围杂乱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成了陈暮江独自观看的默片。
第一次观看这种默片时,她多感不适。
耳通目明的人站着感受失声,再回声,不断重复。
像是被全世界反复抛弃。
有些可怕。
现在,她知道了,这只是生活里的一部分,就像飞机的起落那般自然。
滑轮在平阔的广场上起跑,继而升空。
燃料不间断地提供动力,噪音随高度愈来愈响,机身颠簸地愈加强烈,直到穿进平流层,宁静的白云才悄然而至,机舱里写好遗言的人才想起洗衣机里没晾的衣服。
降落时,飞机的感受没变,机舱里的人却不再如初。
滨江要比江北热几度,但就这几度,已让陈暮江不合季的衣服格外抢眼,走在街上,一眼就知这是个外乡人。
手上的行李停在奢华的大厦里时,更是把她出卖的彻底。哪怕外出务工的人,也鲜有在晌午时分,不进一口水就拖着行李,向正要吃饭去的hr谋差事。
更何况,陈暮江并非务工,而是见不怎照面的父亲。
但她的确差点被当做失业的人赶出大厅,直到刘承出现,向保安言明所以,才在接待区有了一席说话的地方。
“暮江,那个董事长还在开会,要不你坐会儿,我这就预约两个位子,一会儿你和董事长一起吃个饭?”
刘承掏出手机,正欲拨号,被陈暮江伸手拦下。
她脸上略有疲态,眼神一恍:“刘叔叔,不用了,我还要赶飞机,就不多坐了。”
从玻璃射进来的光,铺洒到行李箱上,照出方方正正的影子,在锃亮的地板上,在繁忙的大厅里,略显孤单。
陈韬是个传统商人,思想观念迟化,而且并不认可陈暮江一直以来的成绩。
她是想向陈韬坦白自己的感情状况,她爸不会喜欢一个同性恋女儿,所以想先发制人。
与其等人临门,不如主动登门,她坦诚,但怕她爸对人不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