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皂角味,掺过着些若有若无的淡淡松香——这是他批折子处理军务时惯点的香。
秦绎注视着这张惨白狼狈,但桀骜不减的脸,轻轻舒了口气,把碗放下了。
“你昏迷时也是如此喝不进水。”
秦绎说:“但孤会喂你喝。但现在,你大概是不稀罕的。”
慕子翎的唇已经干得微微起皮了,但他依然冰冷漠然地说:
“是。太脏了。”
秦绎静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扯掉了慕子翎眼睛上的黑布。
慕子翎眼睫微微颤动,他原以为自己需要闭一会儿眼才能适应光亮,却睁开眼,发现整个房间都是暗的。
房间的窗纸和门都被用布从外面遮住了,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慕子翎沉默了片刻,倏然轻笑道:
“秦绎,你为了折磨我,总是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
秦绎未吭声,只一言不发地给慕子翎手腕换纱布。
他的左手现在可谓伤痕遍布,先是炭火烧伤的手心手背,接着挨了秦绎一箭,
四天没换,再不收拾就要化脓了。
“你要给慕怀安收拾容器吗?”
慕子翎看着秦绎的动作,漠然地讥讽问。
秦绎动作微微一顿,却随即平静道:
“孤给过你机会了。”
“——你杀了他,以命抵命本就公平,没有什么问题。”
慕子翎脸上露出一个冷谑的笑,怔然地看着床顶,喃喃说:
“以命抵命。真是好一个以命抵命。”
慕子翎的双手都被固定在床上,不能挪动分毫——
甚至怕他召来阴魂,连十根手指都被纱布缠得极紧,不能弯曲分毫。
秦绎给慕子翎包扎完手腕,慕子翎问:
“阿朱呢。”
秦绎未吭声,却退掉外头的衣袍,解开里衣,露出里面层层包裹,微有血迹的纱布来。
慕子翎看着他,轻声说:
“我当时应该再往左一点的。”
纱布也被秦绎除掉——
这是和慕子翎同时受的伤。那块被锋利的尖刃破开的皮肉,用一根疏疏的黑线缝在一起,边缘仍微微泛着红,但比前几日已经好许多了。
慕子翎不知道秦绎这么做是想干什么,他唇角漏出个嘲讽的笑,问道:
“怎么,王上想用伤口来激起我的愧疚心么?那就大可不必,我的手腕现在也疼得很。”
然而秦绎眼瞳沉沉,根本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他走到慕子翎床边,慕子翎仰视着他。
秦绎解开了慕子翎被束缚着、却没什么力气的右手,按到了他的创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