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翎注视着离他极近,正垂眼注视着自己的秦绎,轻声问:
“你想做什么?”
秦绎一手按着慕子翎的右腕,一手搭在他修长线条漂亮的小腿上。
“你的轻功太好了。”
秦绎极低地哑声说:“下次若再逃脱,我没有把握能找到你。慕子翎对不住了。”
一股极其不详的念头自慕子翎心头浮起,他瞳孔骤然缩小:“秦绎——”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秦绎就握着他的手,极缓地再次撕开了他好不容易有些愈合了的刀伤。
在汩汩鲜血流淌而出的瞬间,一股极其剧烈的痛苦从慕子翎小腿传来,慕子翎难以忍受地惨叫出声——
秦绎却压着他,一动不动。
慕子翎像被人扒骨抽筋一般痛苦颤抖,在床板上疯狂挣动——
然而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根本无力逃脱,除了痉挛惨叫什么也做不了。
秦绎牢牢制住慕子翎,极痛之下,慕子翎条件反射攥紧手指,动得非常厉害,连带着他的创口也被撕裂,扯开。
那种疼痛大概和慕子翎被废去轻功的痛苦比起来只有十之一二,但秦绎唯有用这种方法,来叫自己记住,他对慕子翎做过什么。
自伤口淌出来的鲜血沾了两人的一身,慕子翎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失神地望着床顶,脱力地平息下来。
冷汗布满了他的整个额头,汗水流进他的眼窝里,被睫毛挡住了,随着睫毛一颤一颤。
他无力地被秦绎压-在-身-下,瞳孔中没有一丝焦点,只茫茫然地望着空气,膝盖以下全然没有知觉了。
秦绎缓缓松开他,心口处的伤口却“滴滴答答”流下血,沾到了慕子翎苍白的皮肤上。
慕子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从前的阴郁桀骜也全都不见了,他好像一下子变小了许多。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住滚动,微微颤抖着露出一个极轻的笑。
“原来你是这么地巴不得我死。”
他轻声说。
秦绎慕子翎已经看不到了,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只看到了当初沉于水底的那抹光,有人拉着他,一直向上游去。
那光晕越来越大,整个江州都是三月的好春色。
“我本来想用它走到你身边的。”
慕子翎说:“我活下来,对不起。太碍你的眼了。”
十五夜里温热的元宵,立春的篝火旁小小可爱的草蚂蚱,泼天大雨的死城中,好似末日将至的抵死缠绵。
一切都犹如潮水,缓缓从慕子翎的脑海中退去了。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淌出,飞快地滚进了鬓发里。
秦绎注视着他无声开合的唇,犹豫良久,还是微微俯下了身,凑到慕子翎唇边,低低地哑声问:
“你在说什么?”
慕子翎苍白的脸笑了一下,他道:
“秦绎,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