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个问题她先挑明的,她来问。
“那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你最好都告诉我,不然我今天就买机票走人,扶贫医疗援边又不是只有你程凉一个人在做。”
程凉嘴唇发白。
盛夏就这样红着眼看着他,他想抱她,但是他知道,他从没有回邮件的那一刻开始,就失去了抱她的资格。
“孙林死了。”他说。
盛夏一怔,这个名字甚至都不在她的记忆里。
“规培生,之前在电梯那边说我坏话的那个医生,小个子,人挺白的。”程凉低下头,“就在你给我发分手邮件的那一天,跳楼死的。”
盛夏蹙起了眉。
这件事,周弦没有提过。
“我让周弦别说的。”程凉知道盛夏想说什么。
盛夏:“……你继续。”
“李副主任被抓之后,医疗回扣的案子也开始收网,孙林应该是确定自己这次跑不掉了,所以在家里跳楼死的。”
“他死之前,给我留了封遗书。”
“他说他家里条件不好,规培生工资低,可家里人一听说他在鹿城大医院上班就摆宴席让全村人吃了几天的流水席,之后他们村的人就三头两天来鹿城让他帮忙找工作,请客吃饭,或者一点小毛小病就让他帮忙介绍医生。”
“一来二去,他捉襟见肘,那时候他跟我借过钱。”
“我看他遗书的时候,其实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我没有借钱给人的习惯,当时肯定是拒绝了。孙林这人能力不行,不像周弦那么突出,所以我平时也肯定是偏心的,他不主动学,我也只是教基础。”
“他觉得我并不会管他,所以,他就开始想别的赚钱方法。”
“我也确实就没有再管他。”程凉低头笑了笑。
“所以他自杀了,自杀前给我写了一封遗书,跟我说,让我不要把他在医院做的事情告诉他父母,就说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觉得自己做不了好医生才想不开的。”
“那会案子还在查,这些信息本来就没办法公布。”
“后来他父母带着全村人来医院拉横幅闹事。”后面的话程凉其实想省略,但是盛夏刚才那句我给你最后一次张嘴的机会的威胁让他决定还是把话说完,那是他欠盛夏的,“因为最后遗书是给我的,因为他最后求我的事是希望我不要把他做的事情告诉他父母,所以他父母的怒火就发泄在我身上了。”
“我披麻戴孝帮孙林出的殡,丧事办完以后,就和林主任来新疆了。”
这句话很简单。
但是盛夏却忍不住抿起了唇。
“当年就只发生了这一件事。”程凉说。
在他已经非常自卑的时候,他穿着孝服,给孙林办了一整场丧葬,跪了两天。
那个凡事懒散其实喜欢冷眼看世人的程凉,在那场葬礼里,被敲碎了一切。
但是他坚持,掀开了遮着眼的布条。
盛夏半晌没出声。
程凉去卫生间给盛夏弄了块毛巾,温水:“擦擦脸。”
毛巾上有擎天柱。
盛夏盯着那块印花,最终还是把毛巾接了过去。
“我知道我错的离谱,孙林的事情发生之前,我还在想我总是可以把话跟你说清楚的,邮件写了删删了写,你没拉黑我微信,我知道你在等我解释。但是孙林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老林因为我这件事也元气大伤,我当时真就什么都没想,来新疆也是为了照顾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