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去罢。”
那边蒋银蟾穿戴整齐,走来见他也好了,便拉着他出门。走在路上,原晞还是忍不住怄她两句:“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面首,你何必带我去给蓝长老添堵呢?依我说,就让我待在屋里,清清静静的,倒也罢了。”
蒋银蟾甩开他的手,跺脚道:“你到底要怎样?”
原晞扭过头去,望着悬崖下的草木,低声道:“我又不是你青梅竹马的好师兄,有副教主撑腰,我能怎么样!”
蒋银蟾瞪他半晌,道:“你有我撑腰,不比他差。”
原晞斜她一眼,不作声。蒋银蟾又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别闹了,我待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她心口上面是坟起的软肉,原晞烫着似地缩回手,脸红道:“你别动手动脚的,让你娘知道了,还以为我要占你便宜。”
蒋银蟾翻着眼皮哼了一声,背起手道:“别人想占还占不着呢!”
原晞心道你那点便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谁稀罕占啊!然而毕竟占了,心里是有些酥的,直到蓝长老的住处,都没再跟她拌嘴。
正屋里黑压压的人,有男有女,两名老者坐在炕上吃茶说话,十几个年轻人站在地下端着笑脸凑趣。僮仆进来说大小姐和原公子来了,炕上的蓝长老便问谁是原公子?
他的孙子蓝庸一脸暧昧道:“是大小姐从江南带回来的美人,我也没见过,听说比施琴鹤还美。”
蓝长老胸襟旷达,并不在意面首的事,见蒋银蟾挽着一少年走进来,果真光彩照人。
两人近前行礼,蓝长老拉过原晞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笑着赞叹道:“天下竟有这般标致的人物,我算是开了眼了!”
旁边的穆长老也笑,道:“都说那施琴鹤生得俊,跟原公子一比,也黯然失色了。”
蓝长老越看越欢喜,询问原晞年纪家乡,蒋银蟾插嘴道:“原晞是明九针的弟子,长老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可以找他。”
蓝长老道:“哦?我和蒋教主见过你师父,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原晞道:“是二十五年前的八月十五,在洞庭君山上么?”
蓝长老一怔,眼中射出亮光,道:“你师父告诉你的?”
原晞笑道:“他老人家在世时,常对我说起那晚蒋教主和蓝长老在君山上的风采呢。”
蒋银蟾道:“蓝长老,您和我爹那晚去君山做什么?”
蓝长老笑道:“本来是去赏月的,不小心中了埋伏,我和你爹杀了二十多个高手,好不痛快!”
原晞道:“先师也是去赏月的,不想赶上一场热闹,结识了大名鼎鼎的蒋教主和蓝长老。”
其实明九针每次提起那晚的事,话里只有蒋危阑的风采,蓝长老不过是一句带过。蓝长老未尝不知,但被他奉承得开怀,笑着笑着叹了口气,道:“我还收了你师父送的一瓶药,如今他和蒋教主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老头子。”
众人宽慰几句,他神色郑重,道:“银蟾,明大夫就这么一个徒弟,你可不能欺负他啊。”
蒋银蟾睐了原晞一眼,道:“长老多虑了,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蓝长老道:“我还不知道你?三岁就会拔你爹的胡子,天底下没有哪个姑娘家比你更淘气了。”转脸对原晞笑道:“若是受了欺负,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原晞道:“多谢长老,大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一直很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余光瞟着蒋银蟾的脸,愣是没发现一点羞愧之色。
“蓝老,你这里好热闹啊!”一名身材矮小,穿着绛紫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姿容艳丽,眉眼透着股邪气,右手掌通红,手腕上缠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原晞识得这是花锦蛇,毒性猛烈,寻常人沾上一点涎水便活不成,中原极为少见。这女子想必就是血手罗刹燕鸿,她的毒沙掌功夫了得,故而能承受花锦蛇的毒性。
众人向她问好,她走到蓝长老面前,不端不正地行了一礼,笑嘻嘻道:“蓝老,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