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双手揣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也不坐,就站着看着主位上的禅院直毘人。
他碧绿的眼瞳散漫,并不主动开口,神情漫不经心之下带点防备。
“久请不来啊,甚尔。”
“如果不是我警告你离家出走的事,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个房间吧?”
见离家出走的打算被发现,禅院甚尔身体紧绷了一下,又觉得毫无意义,便猫着腰双手揣和服袖里,懒洋洋地望着家主。
禅院直毘人双腿盘坐着,一只手撑着膝盖托脸,玩味地看着这个禅院家的异类。
空有叛逆之心。
值得吗?
依着承诺,禅院直毘人还是发了话:“甚尔,想必最近两天听说一些传闻了。”
是指闲院樱流选中他的事。
禅院甚尔不答,绿色眼睛朝左边游动了一瞬。下一秒,绿眸收回走神,再次流露随意的懒散。
禅院直毘人心中有底了。
他嘿的一声笑,露出牙齿,表示:“那都是贵客突发的兴致。我们把情况向他说明了,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打消念头了。”
绿眸闪烁了一下。
禅院甚尔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舒了口气,抬掌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嘴里说着我就知道。
“来这就是为了羞辱我一顿?”
他大掌撑着后脑勺,借着这点力气,质问家主。
哈哈笑了两声,禅院直毘人托着腮看着这个所谓的侄子。
“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心存幻想。在这个家里,你不能去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那扇门内。”
“因为那里的贵客,不是你这等人能接触的。”
阴沉的房间里,禅院甚尔用手掌托着后脑勺,往后仰,睥了一眼坐着的禅院直毘人,神色森冷。
很快,他又恢复了满脸漠然。
“随便吧,规矩你们来定。”说着这样的话,甚尔转身离开。
出门已经是傍晚,走廊四处点着壁灯,灯影幢幢,每一步都踩着黑暗交叠的影子。甚尔居住的小屋很偏僻,从主宅到旁院,再继续往角落里走。
回了小屋,也没有灯,只有半截白蜡烛。点燃蜡烛,暖黄的烛火摇曳,照亮一斗小屋。
烛火的光,填满了整个狭窄房间。
禅院甚尔散漫的绿眸盯着桌上的蜡烛,烛花骤然爆开,火苗跃跃欲试地往上窜。
“哐!”
甚尔的大手掀翻桌子,堆积污渍的碗筷、没整理的残旧和服、半截燃烧的蜡烛统统抛向半空,叮铃哐啷摔落地上。
仿佛从黑暗中攥取最趁手的武器,甚尔眼疾手快地捉住白蜡,掌中烛火乱摇,像是个狂跳不停的心脏。也许这正是代替他胸膛里那个不会跳动的东西。
禅院甚尔抓着这一截烛火,不顾方才家主的命令,悄然潜回主宅。
“这个家里,你不能去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那扇门内。”
想到这,禅院甚尔近乎狰狞地笑了一下。
他偏要去见那个闲院樱流。